见方秉寒好长时间不说话,罗锦衣也不恼怒,只道:“你先褪下吧。”
反正看着情况,要不了两天,对方肯定会想通的。
方秉寒闻言只是看了罗锦衣一眼,就兀自离开了。他原本以为一回家就会被罗锦衣和沈意暗中做掉,没想到等了两天,不仅没被为难,反而还得到了自己成为状元的消息。
“我?状元?”方秉寒不相信。
“昂,方兄这运气,简直绝了……”同窗还在一旁讲着,方秉寒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怎么可能?罗锦衣会让自己成为状元?事实证明,能的。
他走到街上张贴的大红榜前,最高处赫然印着自己的大名……至于后面他是如何被簇回府,又是如何莫名其妙成为大夫的,自己也记不清了。
他缓了两天才确定,罗锦衣他竟然真的让他进朝为官?于是他左思右想,连夜写了封信,第二日没好气的交给沈意,道:“给那个罗锦衣。”
直言皇帝名讳,怎么着也得定个罪吧,看你们能忍到什么时候,方秉寒心想。
沈意好笑地接过信,直接就打开来看了,边看还边鸡蛋里挑骨头,吐槽方秉寒的遣词造句。
“稽首,是这么写的吗?那一横都写上天了,还有这个同字,写的简直……”
方秉寒气结,一把抽过信,“让你看了?我让罗锦衣看的!”
“哦?朕和沈郎君看,有何不一样?”不知何时,罗锦衣竟是已经站在了沈意身后。
沈意翻了个白眼,顺手就给罗锦衣一胳膊肘。
方秉寒:“???”气氛怎么有点奇怪,不过他来不及细想,只是把信丢给罗锦衣,接着道:“别以为一个大夫就能让我为你做事,要不是百姓……我才懒得搭理你们呢。我这是为百姓发声!”
罗锦衣/沈意:“……”
“沈郎……”郎字才一出口,就又挨了一胳膊肘。
于是罗锦衣委屈巴巴地改口,“沈爱卿,江南水患,可要随朕去视察一番?”
这几天简直都要被那些大臣烦死了,他都没多少时间跟沈意呆一起……罗锦衣真想不通秦琰和罗英为什么那么热衷于这个位子,要不是大嫂三年还没过,他肯定会把这江山交给他大哥。
沈意淡淡嗯了句,“什么时候出发?”
“明日!”
罗锦衣点了几对人马先行赶往目的地广川,先从临近县城调足够的粮草和物资,自己和沈意打算慢慢走。
说是视察,其实用得上他的地方不多,这次水患听起来严重,但,徐渊季怀信他们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赶了过去,由于医治及时,因此伤亡很少。
水患?一听到二人的对话,方秉寒也顾不得自己被无视了,插嘴道:“广川水患嘛?”
罗锦衣不满地看了方秉寒一眼,没一点眼色。
“……”
“是的。”沈意应了一声,“怎么?想去,明日五更,跟着队伍一起出发吧。”
“五更?!”
“爱去不去。”罗锦衣不耐烦地带着沈意就走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双人时间,眼看着就要耗完了,方秉寒还一直赖着不走。
沈意转头瞥了方秉寒一眼,他断定,方秉寒第二日肯定会去的。
果真,方秉寒是跟着去了,不过他跟的不是军队,而是罗锦衣和沈意。
罗锦衣:“……”
“不是让你五更走嘛?”
方秉寒打了个哈欠,“起不来,这不,想着自己走呢,没想到遇上你们了。”
“怎么,也起不来?”
沈意:“……”
三人骑马并行在大道上,方秉寒的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到了剩下二人中间。
时值六月,天气还不算炎热,可周围的草木已经争相竞放,散发出独特的清香。
方秉寒看的是心情舒畅,不由得诗兴大发,随口吟诗几句,等了半晌也不见身旁二人有所反应,扭头一看,人呢?
“你们干嘛呢?”文人吟诗作对时被忽视的愤怒,让他暂时忘记了和罗锦衣的“势不两立”。
只见罗锦衣和沈意挤在一起,明明是两匹马,罗锦衣却像没马骑一样,非要挤沈意。方秉寒翻了个白眼,哼,奇田就是小家子气!
于是他慷慨大方地挥手,“那个谁,你过来。”
沈意/罗锦衣:“???”
那个谁是谁?
方秉寒见二人还愣在原地,不由得有些轻微的恼怒,他的话很难理解吗?没办法,他只能驱马走到二人面前,指挥不了人,他还指挥不了马吗?
于是他好心地翻身下马,牵过沈意马缰绳,将他的马牵到最左边,又重复动作,将罗锦衣的马牵到最右边。
“这天气说冷不冷,但挨一起也会热。”我只是害怕他们中暑,方秉寒想。
罗锦衣:“谢谢您嘞。”
三人一瞬间无言,就这么磨磨唧唧磨蹭到客栈,一路上,方秉寒但是夹在二人中间,不得不说,分开一点就是凉快,连罗锦衣的目光,都仿佛能制冷似的。
好不容易到了客栈,罗锦衣赶紧让人将马带下去,他现在一看到这马都觉得堵得慌。目睹了罗锦衣一路幽怨目光的沈意只是在心里暗笑,不过很快他也笑不出来了。
“掌柜的,两间上房。”罗锦衣一进大堂就吆呵到。
“好嘞~”掌柜的欢快的应了一声,正要拿房牌,却被方秉寒制止了。
“等等。”他先冲掌柜的道,然后转头看了看沈意,又看了看罗锦衣,正当二人觉得方秉寒看出了点什么,马上就要不好意思的时候,就听到方秉寒语重心长道,“咱们现在有钱,三间上房不成问题的好吧?”
“我说你吧,虽然不伦不类,但好歹也是个……”方秉寒自动吞了两个字,继续道,“怎么那么穷酸?”
罗锦衣:“……”
他没办法解释,只能眼睁睁看着方秉寒定了三间上房,并豪爽地付了全款和小费……
“来,这是三位的房牌。”
罗锦衣皮笑肉不笑,“谢谢。”
掌柜的被吓的一哆嗦,忙道不客气,接着就让人领着三人上楼。
不同于楼下人声鼎沸的热闹,楼上却是有几分清雅的,之所以是清雅……罗锦衣看着距离相当远的三间房,心里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他现在可以带着沈意回去吗?
“你一个,我一个,他一个,完美!”方秉寒说着就打开了最中间的房子。
罗锦衣/沈意:“……”
在方秉寒和店小二殷勤的目光中,沈意和罗锦衣一左一右,慢慢吞吞进了房间。
哎,这就对了嘛。方秉寒这才心满意足地去睡了。
许是夜里水喝多了,才夜半时分,方秉寒就睡不住了,起来如厕,突然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
“什么人?”他警觉地问。
“咳咳。”罗锦衣尴尬地一咳嗽,“如厕,马上回去,再见。”
说着就要进房间,但方秉寒一把就揪住了他,“不对,你走错了,这是沈意房间。”
“咳,你记错了,沈意在另一间,”罗锦衣说着打了个哈欠,好像很困似的,“睡了,再见。”
不可能,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记忆力不可能出错的,方秉寒还要跟罗锦衣讲,就听见房门被推开了。
沈意揉着眼睛,含糊不清到,“怎么那么久……”
当看清眼前的人后,他“啪”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方秉寒:“看吧,就说你走错了,都惹他生气了。”
罗锦衣:“……”好的,我走。
又是“啪——”地一声,罗锦衣的房门也关上了,方秉寒这才满意地离开。
直到第二日,罗锦衣才觉得不对劲。一睁眼已经是日上三竿了,不过,未免有些过于安静了。
“是不是有些过于安静了?”沈意也发觉出了几丝不对劲。
于是,二人赶紧穿好衣服,去敲方秉寒的房门。门是开了,但里面没人,只有一张纸条——“想要救人,带着一千两银子来后山赎人。”
赎字上还打了两个大墨疙瘩……
绑架?
人还是要救的,二人按照纸条上画的地址,果真找到了被捆成粽子的方秉寒。
“呜呜呜,你们终于来了!”方秉寒好像看到了救星,但,他看了两手空空的二人一眼,“没有银子吗?”
“没有。”
方秉寒:“……”
“你们还是跑吧,那些山贼就是打个劫,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们要是……”
要是……话还没说完,面前已经倒了一个山贼。
方秉寒咽了口唾沫,这就,没了?
接着又是一个,两个,三个……
沈意和罗锦衣打,他数。
等他们打完,自己也数完了,“二十一个。”他不可思议道,“呜呜呜,救星啊,你们好能打。”
“废话。”罗锦衣都懒得分他一个眼神,“话说你怎么被抓这来了?”
“他们见财眼开、见色起意!”
沈意:“活该,让你昨天非要三间房,露富露的不错吧。”
“呜呜呜,我错了,以后就一间房,我们一起挤!”
罗锦衣/沈意:“大可不必。”
经过这一次的乌龙事件,方秉寒对罗锦衣沈意二人已经改观不少,他觉得,偶尔在某些时候帮个忙貌似也不错。
…
广川。
三人一路骑马,可一到广川附近,这马就骑不下去了。路上一片泥泞不说,乱树残枝,满地都是,根本无从落脚。
但正是这种条件下,还有人在水里长时间的浸泡着。此时此景,任谁看在眼里都不是滋味,他们将马匹寄存在附近一个小客栈,三人徒步进入城中。
甫一进城,就遇到了暴雨,刚刚歇停没几天的雨又开始下了起来,好在临时躲避场所已经搭建好了,大部分的百姓都已经及时避雨了。
方秉寒看着外面的雨,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正在长吁短叹,不知怎的突然就发现远处的水里飘着一个人,那人被水冲的快要抓不住面前的树枝了……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跳进水中,朝着那人游去。溺水之人,遇到别人援救时往往会想抱的更紧一些,这么一扑腾,方秉寒就被拖着入了水。还好一个路过的士兵及时看到,救了他们。
方秉寒一身泥水,狼狈的上岸,他先是拿了身干衣服递给刚刚救起的人,又往火堆里添了些柴,这才慢慢悠悠去换自己的衣服。
等他出来,才发现自己救的竟然是个姑娘,姑娘姓魏名依依,广川人士,一见方秉寒就红了脸。
一下子给方秉寒整不会了,他求助地望向罗锦衣和沈意,但二人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是望着窗外,小声嘀咕着什么。
方秉寒只好硬着头皮和魏依依尬聊,好在魏依依说了几句后就去帮助徐渊他们了。方秉寒这才得了机会,准备去声讨他们,没想到凑近去,却听到了这么一句:
“放心吧沈郎君,我们定能还这天下一片海晏河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