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就这么让陛下走了吗?”
看着魏林筌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玉雯走近了呆呆立在窗前的江如宁,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家娘娘就是喜欢不上这么一位深情的皇帝。
“不走,你陪他?”
冷冷的声音倒也是让玉雯和高远寒颤了一下,她们只知道三月前在皇族围猎时江如宁伤了皇帝逃出围场,一时间惊动了朝廷,却不知道这三个月里江如宁在天牢里是受了怎样的折磨。
冷静了会儿,江如宁坐了下来,端起茶抿了一口“这三个月,你们俩过的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玉雯看着江如宁回着“娘娘不在的时候,陛下经常过来,所以宫里这些人还是和从前一般,别人有什么我们就有什么。”
眼神闪烁间,瞥见江如宁面无表情,一下慌了神,对着身旁的高远使了使眼色“高远你说是不是,这三个月来我们过得是不是和以前一样。”
得了玉雯的眼色,高远忙说“是是是,我们这几个月过得真的和以前一样。”
“才三个月,你们就会对我撒谎了?”
其实她是知道的,倾香殿中只有这两个人陪着自己,自己伤了皇帝逃出围场后被打入天牢,从当初的盛宠到一朝入狱,这宫中的势力之人折磨不到她,自然是会百般折磨跟着她的人,没了她这个昭仪坐阵,这倾香殿还不是什么人都能欺负。
江如宁拉过玉雯的手,提上了手上的衣衫,入目的是触目惊心的伤痕,新痕覆旧伤,指腹轻轻抚摸,眼中尽是心疼。
“明明受了苦,为何还要对我隐瞒?是觉得我没办法护你们周全?”
听此一句,玉雯和高远迅即跪了下来,高远开口“娘娘,自从你入牢的消息传回宫中后,那些妃嫔每天就想着法子来我们宫里找事情,虽说有皇后护着可也无济于事,奴才倒没什么,就是玉雯总是被她们叫走,回来后就是一身伤。”
“哪些人做的”
示意两人站起来,也倒是苦了这两个孩子,后宫这些人,永远是拜高踩低,既然这么对我宫中的人,那么,就别怪我了。
“娘娘,奴婢真的没事的”玉雯也就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要不是家中艰难被送入宫中,现在应该也是在准备嫁人了吧。
“娘娘现在回来了,你还怕什么”十五岁的少年说话总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当初也是看两人小才收到倾香殿,遣散了众人独留这两个,只想好好保护着她们,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倒是自己害了他们。
“玉雯,谁做的就说谁,不要怕”
“是...”
“娘娘问你,你干脆答就是了。娘娘,是荣贤妃,王婕妤还有宝才人”
倒也猜的没差,这三个人在宫中是最看不得她的,之前有皇帝护着,下不了手,这一下得了机会总是会下足了功夫的,既然不留情分,那么以后就慢慢玩吧。
“好,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先回去歇息着,往后的时间,你们受过的罪慢慢讨回来。”
玉雯与高远作了礼就下去了,关上门,还是一个人来的自在。
曾经以为我不与人为敌,人就会以礼待我,可至今种种,连心底仅存的一点朴真都被这些人磨灭了,那么喜欢玩是吗?那就陪你们好好玩。
回宫的第一件事当是去凤栖宫拜见皇后了。
从倾香殿到凤栖宫,一路上那些宫女太监面前行礼,面后议论纷纷,三个月的折磨,心态早已成熟,又岂会理会这些蝼蚁。
凤栖宫前,以荣贤妃为首的几个妃嫔拦住了江如宁。
“你使了什么狐媚法子竟然让陛下提你出天牢?”
一阵惊呼,荣贤妃的右手被江如宁抓住顿在了空中,别说那些小妃嫔们,就连荣妃自己都不可思议。
“陛下要做一件事不必知会贤妃娘娘吧。”
微笑的回答让人不寒而栗,还未反应过来,江如宁一手甩过,力气一大,荣妃跌落在地,身旁的宫女太监赶忙去扶。看着荣妃的狼狈模样,江如宁冷笑一声。
看着这些不服她的妃嫔们,她回到不同以往的冷漠,冷冷道:
“我出天牢,是陛下的意思,你们若是不服,就去找你们的皇帝陛下哭诉,不要在我面前发作,你们这些人还不配与我为敌。”
是不配啊,光皇帝对她唯一的爱这一点,这后宫就无人能比,更何况不出多时,她就会是除皇后之外的贵妃。爱,地位和权力,都紧紧攥在手里,这些人又如何能比?
可是,自己曾奉为信仰的爱情,竟然要被自己利用,当真可笑。
一语毕,不顾这些人的眼色,带着玉雯和高远走进凤栖宫,过门的一霎间,秋钰也正好来宣召。正好看见江如宁秋钰也就稍稍失了礼,江如宁礼貌性回个微笑。
“皇后娘娘已洗漱好了,请各位娘娘入内请安。”
无论在外面多厉害,到了皇后这里还是要收敛,等在外面的妃嫔老老实实地按着位分站着,江如宁为昭仪,前面仅有荣贤妃和徐德妃,与她并肩的却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安昭容。
跪拜之礼,“皇后娘娘仪态万安”
大红凤袍的皇后端庄稳重,一双凤目眼波流转,示意着秋钰。
“起”秋钰领会。
听着这声起,妃嫔们施然站起,走至旁边,跪坐在了席椅之上。
“难为你们隔几日便过来请安了”
“这段时间宫中无事,大家都还安好,若无事...”
“皇后娘娘,谁说无事的,这闹事之人可是又回来了。”
未等皇后说完,荣妃就插了几句,这句话的目的无疑是让所有人包括皇后对江如宁生出敌意。
不出所料,所有的眼神都聚集在了江如宁身上,更有几个妃子恨不得用眼神剜去江如宁的皮肉。
皇后凤目扫过殿下众人,再集中于江如宁之身。
从她回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后宫中再无宁日,注定了...
“江昭仪是陛下接回来的,你们若有异议去找陛下说明,不要在后宫里议论,致流言四起。”
“哼,陛下接回来的,谁知道她对陛下使了什么狐媚子才让陛下接她回来的,牢里三月,陛下几乎天天去看,怕不是在牢里迷惑了陛下...”
“够了,陛下怎么做是陛下的事,不可多言。”皇后是不喜欢自以为是的荣妃的,屡屡在后宫议论当今圣上的人是令她不喜的。
“陛下有旨,晋江昭仪为贵妃,赐封号宸”传达着自己最爱的陛下对其他女人的恩典,皇后的心中是难以言喻的,但最多的还是欢喜,欢喜他有这么一位深爱之人,在这深宫还是会开心的。
晋贵妃,赐封号。
简单一句话,却是让江如宁的地位自此只低于皇后一人,地位,权力,宠爱全席一人占了,这些妃嫔自是不服。
荣贤妃荣锦当即站起,走至中央,一双美目,充满怒气,右手食指指着江如宁“凭什么晋她为贵妃还赐封号,她不过是一个只会使狐媚子的贱人,凭什么这后宫的一切她都占了?”
江如宁抬眼看向荣锦,看她这般着急的样子,只觉如跳梁小丑般可笑。她不想在皇后的面前教训这个人,毕竟皇后曾湖过玉雯和高远,在这凤栖宫还是让皇后处理为好,她只要沉默不语即可。
“若你也能安分守己一点,你也能得到这些。”
听着皇后的话,荣锦笑了,“皇后娘娘,她现在是贵妃,地位仅在你之下啊,只怕哪一天她要这皇后之位,陛下都会给她吧。”
“住口”皇后站起,血红的牡丹凤袍宣示着她作为皇后的威严。“本宫与陛下的决定岂容你质疑,是不是本宫平日里对你们这些人太好了,以致你们忘了后宫还有我这个皇后!”
皇后大怒,合宫众人皆跪。
荣锦也没想到平时端庄温顺的皇后竟会因她这一句话大怒,一时慌了神,跪下的时候直低着头,只在心里暗暗叫苦,怪着自己言语有失。
“陛下登基不过两年,你们这些人入宫也有一年之余,平时不叫你们为陛下分忧,难道就不能让后宫安生,让陛下少操一份心吗?”
“若让本宫再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本宫定不会饶了你们。”
难得见到皇后生气,好像也明白了为何皇后会是皇后了。
“是”口上应答,心中不一定谨记吧。
平复了心情,又恢复一如既往的端庄“今日之事,本宫作罢,你们也不许再找江昭仪的麻烦。贤妃...”
暗暗叫苦的荣锦听到皇后叫自己,连忙抬起头,语气微抖“皇...皇后娘娘……”
皇后看着荣锦,心中也是好奇这样一个人是怎么配得上贤妃的贤的。她走下了一级台阶,淡然道“江昭仪的晋封事宜就交由你来办,陛下很重视这件事,还望贤妃你能好好操办。”
这一句犹如天雷劈在了荣锦心上,只觉心痛,皇后竟然会让她为江如宁那个贱人操办封礼,后宫人人明知的她恨足了她,皇后又为何要这般为难自己。陛下重视这件事,若做不好,陛下势必会对自己厌恶,若做得好呢?陛下会对自己有一点喜欢吗?可是那是自己最讨厌的人啊。
荣锦一脸震惊,脸上布满了不可言说的意味,可那是皇后之意,又如何拒绝,那么,就只能答应了,只听到那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无奈“是,皇后娘娘。”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嫔妾告退。”
看着嫔妃们都走了,只有江如宁一人还跪在地上,皇后下了台阶,走到了她面前,“你怎么还不走?”
江如宁抬起头看了会皇后,而后向着面前的皇后行此大礼,轻道“江如宁多谢皇后娘娘在这三个月间护我倾香殿宫人。”
正疑惑的皇后听到这句话顿时大悟,赶忙握住了江如宁的指尖,扶起了她,笑道“无妨,这都是本宫应该做的……”皇后空出一只手,为面前人整理着刚刚行礼时被稍稍压乱的鬓发和额上发,语气温柔“难得陛下在这后宫里有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江如宁看着皇后,坚定道“不论以后怎么样,您都是陛下唯一的皇后。”
顿了一下的手,面上消失一瞬的微笑,不止皇后感觉到了,也是被江如宁尽收眼底。
皇后空出的那只手重新搭上了江如宁的手,稍稍直视了面前人,“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了,一早上你也受了气,回去歇着吧。”
江如宁稍稍欠了欠身“嫔妾告退。”
“娘娘,您说江昭仪说的可信吗?”秋钰淡淡说着。
皇后看着江如宁远去的背影,轻道“我信她,因为……陛下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