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少年心事,满心欢爱藏不住。
“怎么样?她,可还适应?”
远远看到苏秉德回来了的魏林筌欢快地下了台阶朝他走去,还未等苏秉德靠口汇报就问上了。
也是许久没有看到魏林筌这般开心了,苏秉德站定之后,嘴角是止不住地往上扬:“回陛下,江才人看起来还比较适应。”
“那就好,那就好”听到这么一句话的魏林筌开心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不过........”苏秉德欲言又止,也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说这些话。
魏林筌狐疑地转过身,“不过什么?”
苏秉德:“江才人从内侍省领了前段时间刚进宫的小宫女和小太监,而且在到达倾香殿的时候,还拜托老奴把倾香殿里原本侍奉的几位宫人送回了内侍省。”
“还有,倾香殿实在太过偏僻,太后娘娘所吩咐布置的殿内光景皆不如宫中其他的妃嫔,甚至连同等品位的宝才人都不如。”
对于这些,魏林筌也是明了的,他背过手,望着那台阶上的荣华龙椅,“士农工商,母后最看不起的就是商人,要她进宫也不过是看中了江家的那一份财产,用这种方式来轻易充实国库,这也只有我的㷒才会做的出来。她是商人的子女,母后怎么可能会给她好脸色看。就连我,现在也不过是个傀儡皇帝罢了。”
“对了,她叫江如宁是吧,如宁,如花美眷,温宁静谧,她配得起这个名字。”说起江如宁,魏林筌就是抑制不住的欣喜,他低声问着苏秉德:“阿翁,你说,以后我便唤她阿宁可好?”
“难得陛下这次有喜欢的人,陛下喜欢叫她什么就叫什么吧,依照江才人的性子,她是不会计较这些的。”
苏秉德也是着实为他高兴的,后宫这么多妃嫔,却偏偏没有他所喜欢的,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是幸事,相反,对于魏林筌来说却是一份压力。
“同样是1才人,为什么宝才人的宫殿要比1这里好上那么多?”
与江如宁一同坐在殿中的高远环顾了一圈倾香殿,愤愤不平道。
在高远和玉雯的帮忙下收拾好所有东西之后,江如宁就拉着这俩人坐了下来,起初这俩人还是百般不愿,说着说什么主仆有别,尊卑有别,他们不能跟竹子坐在一起,在外人看来很不好。听完了他们的话,还是江如宁跟他们说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三个人,而且在这宫中也只有他们三个人守望相助,不需要顾忌那么多的礼教,只要随意就好。
听完了江如宁的这一番话,又被江如宁拉着,这俩人才算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在一起喝茶,聊天之后,也算是了解了彼此之间的状况。
正磕着瓜子的江如宁看了一眼听着高远的话看了一眼还算不错,挺清静素雅的宫殿,弱弱地问道:“这里不好吗?”
“当然不好了!”玉雯放下了一直抓在手里的瓜子壳,顺带拍了拍手,说道:“我虽1进宫时间不长,但也有两三个月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也跟随着一些大宫女后面学习,去过不少娘娘的宫里,每一处都是极尽奢华,富丽堂皇的,哪有像咱们宫里这么寒酸的,就算是侍奉的人,才人你也只要了我们两个。”说着说着,玉雯的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弱,确实,这里的装饰和陈设真的比不过其他人。
江如宁汗颜了一把,她是真的不知道1其他人那里是怎么样的,还有她本身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江家的生活也一直都是很清淡,静雅的,所以1在她看来,这里的一切都刚刚好。
倾香殿离着御花园最近,虽在东南角,但赏花看湖什么的却是最方便的,有花香鸟语,一出殿门就能感受到一派风光和丽,再加上倾香殿很是古朴,在这里并不会引人注目,而且地处偏远,自然也不会有其它人会为了找事跑这么远的。
看着高远和玉雯的脸色,江如宁也是把手中的瓜子壳一扔,赖皮了起来:“听你们俩这么说,你们跟着我倒是亏着你们了,既然如此,那我现在就把你们送回内侍省,好教你们再有一个好去处,别白白浪费了你们。”
其实这俩人也就是想为她打抱个不平而已,江如宁何尝不知道,不过她还是想逗逗这两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弟弟妹妹,故此才这样说着。
见她这样,玉雯也急了,连忙站了起来到她的面前,低着头说道:“玉雯错了,玉雯不该说这些的,才人不要把我们送回内侍省,求才人了。”
高远也站了起来,带着歉意道:“才人,我们只是为才人打抱不平而已,没有其他的意思。虽与才人相处了不过一个时辰,但是我们已经确定了才人待我们是真的好,如果才人把我们退回了内侍省,我们的下一个主子定没有才人1这般好的。”
“是啊是啊,而且无端被主子退回内侍省,按规定我们是先会受到惩罚才能再去服侍主子的,更有甚者会被直接打死。所以还请才人不要把我们退回内侍省啊,求才人了,以后,以后才人要玉雯做什么,玉雯都可以去做。”玉雯的声音里已经带着点哭腔了。
看这俩人的反应,江如宁也实在忍俊不禁。
见她无反应,玉雯和高远差点跪了下来,不过在还未跪下的时候就被江如宁给托住了,“好了,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又不是真的想做什么。再说了,我看了一圈内侍省,除了你们俩与我年龄相仿,实在再无其他人了,我天生爱玩,你们两个我可舍不得放。”
听完这句话,玉雯和高远对视了一眼,都咧开嘴笑着,只差在地上给她磕几个头了。
江如宁重新让他们俩坐了下来,看着这两个人心情都是好的,以前的她特别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她也曾巴着孟瑶光的腿求她再给自己生一个弟弟妹妹玩玩,没错,江如宁就是这样爱玩的,不过她的爱玩却是很懂得分寸的,从来都不需要自己的哥哥和爹娘担心。求了那么长时间,最后的结果就是被自己的爹爹给骂了,而且还知道了一件事。
“这么说,当初如果不是才人的娘亲极力保全的话,才人今天可能就不会坐在这里了。”玉雯捕捉到了最有价值的信息。
喝了一口茶咽下嘴里糕点的江如宁狠狠地将满嘴的东西咽下,囫囵地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还是很感谢我娘还有我大哥二哥的。”
“不过,才人,你这说要生个弟弟妹妹来玩,这个是不是有点.........嗯,不太好啊。\"憋了许长时间的高远终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对于他这样一个作为别人弟弟的人来说,说要生一个弟弟妹妹来玩,他实属接受不了。
江如宁拿过手帕擦了擦嘴,这么毫无形象的吃东西这对于她来说是第二次,也是因为是真的饿了,而且现在是下午,司膳房不会提供什么东西,就算是提供,送过来也是冷透了,也就只有这些司膳房送过来的糕点还勉强能吃了,吃了那么多,又喝了那么多水,这下也算是饱上了几分。
她认真地说道:“其实也是因为我二哥,二哥爱玩,爹娘一直都说我像二哥而不像大哥,那个时候,二哥经常跟我说生这么一个妹妹来玩着实是好,也是因为这个我才记了那么长时间,所以我才会求着我娘给我生一个来玩嘛。”
“不过,才人,刚刚见你的时候真的没有想过你会是这样的。”玉雯混杂不清的声音略带着点软糯的少女音。
“哦?那你刚刚见我是什么感觉?”江如宁凑了过来想知道第一次见面的人对她的感觉如何。毕竟在江州的时候,在那些人的眼里口中,江家三小姐虽倾国倾城,才华横溢,但是只一点缺点,太过闹腾和不安生,性格方面不似那些名扬江南的温婉才女和大家闺秀,所以,这次她也想听听来自不同人口中对她的评价。
玉雯毫不思考地就说出了以下的话:“嗯,在内侍省的时候,才人你站在我的面前,笑着问我叫什么名字还有年龄,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才人你肯定是特别平易近人的,后来跟随才人你和苏公公来倾香殿的过程中,听才人和苏公公的对话,我觉得才人是一个很温婉静雅的人。”
“嗯,对。”一向少话的高远附和着。
“那这么说,我现在这个样子倒是颠覆了你们内心里我的形象了?其实我也不想的,在那些人面前我终归不能够那么放松,只能装着样子,可是跟你们在一起就不一样了,我们都是从民间来到深宫里,有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回家了,我是真心将你们当作自己的亲人,而且,我喜欢你们两个,我们年龄相仿,所以我才会毫不避讳1地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现出来。”
“我们明白。”玉雯和高远异口同声地说着。
玉雯:“也是1得才人厚爱,才能服侍才人这样的主子,刚刚玉雯说的是真的,今后,无论才人你要玉雯做什么,玉雯都会在所不辞的。”
“我也是。”高远再一次附和着。
“噗嗤”江如宁一下子笑出了声,“好了,我也不需要你们为我做什么,以后啊,我们有个伴就行了,你们呢,能在我想念爹娘的时候多陪陪1我就行了。”
“嗯,一定。”玉雯开心地说着。
听了这么多的话,相处的又快将近一下午了,经历了那种事的高远有点难为地开口了:“才人,我能问你一件事吗?”
江如宁好奇地转过头来,“嗯?你要问什么?”
高远:“才人,您看起来就是那种温婉沉静的人,可是怎么会是那样爱玩和爱笑的性格1呢?”
温婉与爱玩匹配在一起,在别人的眼里和身上是很不匹配的,但落在江如宁的身上却没有什么违和感。
想了好一会儿,江如宁终于组织好了语言怎么去向高远解释,“其实是归功于我两位哥哥的吧。我大哥,翩翩公子,温润如玉,他啊就是那种站在那儿就能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名门贵公子的人,他呢,平常教导我的就是要温婉待人,沉稳做事。”
“至于二哥呢,他就是与我大哥截然相反了,不过他也是风流倜傥的才子,他就是有什么说什么,想什么做什么,最不会那些拐弯抹角,这么多年里,也是因为他,我才没有养成那么死板的性格。”
“其实有时候我也在想,明明是一家人,明明都是我的哥哥,为什么两个人的性格会截然不同。长大以后我才明白,大哥是江家的长子,他所担负的,承载的都比我和二哥多。他虽然平时最喜欢斥责二哥,可是在关键时候都是护着二哥的,而且二哥想做的事他也是什么都不问地就去帮着。其实啊,我和二哥就是在大哥的保护下长大的。”
“小时候我跟着二哥后面闯过不少祸,都是大哥替我们收拾烂摊子,也是大哥替我们跟爹求情,每次我和二哥被责罚或被打,大哥都是拿着药和好吃的过来照顾我们,二哥也是一样,总是惯着我。这辈子,我最大的幸运大概就是拥有这两位哥哥了。三天的时间了,我也不知道大哥二哥还有爹娘怎么样了,好想他们啊。”
说着,江如宁的头不断地低垂,随后将头搁置在了扑在桌上的双手上,憋了那么长时间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听完了这些话,高远和玉雯也是明白了为什么江如宁会是这样一个人,不过他们倒也是没什么可惊讶的,毕竟她的本质还是没有变的。
可是眼看着江如宁颤抖的身子,这两个孩子也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着。
在这趴着哭着的江如宁,脑海里浮现的也都是江州江家的一切,而她心里所想的也只有一个:爹,娘,哥哥,我真的好想你们啊。
“陛下,真的不要进去吗?”站在魏林筌旁边的苏秉德观察了一下他的脸色,特意来问着他。
魏林筌抬起右手,开口道:“不用,我还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