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中抱着江如宁一路寻找医馆的刀疤脸终于找到了一家正准备关门的,一脚踹了过去,抱着人就进去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江如宁平放到床榻上,替她捋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毛发,看着面无血色的江如宁,刀疤脸着急地转过身将还瘫坐在门旁的大夫一把拎了过来,“快给她看看是怎么了?”
大夫勘勘站定,看了一眼江如宁,喃喃道:“这不是江小姐吗?”
听到了大夫的声音,却未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刀疤脸问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这个满脸胡渣而且左脸还有一个长长的刀疤的人,大夫害怕地咽了一下口水,也不敢再多去过问这是什么情况,“没,没说什么,我这就为夫人诊断。”
“你快点。”
搭上江如宁的脉搏,仔细诊断了一下,“夫人并无大碍,只是连日奔波,疲惫过度,再加上应该是刚刚受了刺激,又淋了雨,所以才会晕过去的。”
听不懂这些的刀疤脸只知道江如宁还是晕着的,面色还是苍白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是急的抓住大夫的手,“老子听不懂你这些,你只要让她醒过来,脸色比现在好看就行了。”
被刀疤脸抓得有些吃痛的大夫皱着眉头道:“好好好,我这就抓药给夫人,让夫人赶紧醒过来,不过你倒是放开我啊。”
刀疤脸这才反应过来,一下放开了大夫,让他去抓药熬药了,而他自己则是守在这里看着江如宁,看着躺在这里面色苍白的,早已没有了那天的潇洒与狠厉的江如宁,刀疤脸小心翼翼地抓上她的手,说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可一定要醒过来啊,你不醒,我去哪找娘子啊。”
有了一点意识的江如宁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被刀疤脸握在手里的纤长手指也微微动了起来,刀疤脸感受到了手中的动静,将自己的手放到眼前,看到的就是江如宁的指尖在动着,而后眼神转移到江如宁的脸上,发现她的眼皮在动,这一变化着实让刀疤脸无比开心。
脑袋昏沉的江如宁缓缓睁开眼皮,入目的是医馆的黑木屋顶,“你醒啦。”这一个声音引起了江如宁的注意,她将头缓缓转向右侧,看到的就是刀疤脸欣喜的面容,江如宁在脑中快速搜素着,终于记起来他就是那天打劫她的那个山贼头子,只是现在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再去与他拼命,看着刀疤脸的笑容,江如宁知道现在的他对自己没有威胁,轻声问道:“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江如宁醒转过来,还问着自己问题,刀疤脸也是知晓了她肯定没事了,便为她解答着:“这里是医馆,你在秦家门口晕过去了,我怕你会出事就带你过来了。”刀疤脸很快从江如宁醒过来的喜悦中脱离出来了,想到好像那个大夫去熬了好长时间的药了,他转过身看了一眼刚刚大夫离开的那个方向,嘟囔着:“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好?”
“你说什么?”江如宁听到了刀疤脸的话,却是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刀疤脸回过头:“哦,没什么,你在这躺会儿,我去那边看看。”
说着,刀疤脸就轻轻放下了江如宁的手,转身就去了大夫去的那个地方,他走后,江如宁艰难地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上,难受地用手扶了扶额,的确是很难受的,真的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甩甩头清醒了一下,江如宁又看向了刀疤脸离开的方向,喃喃道:“为什么不是你在我身边?”
是啊,这种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却不是自己心里最爱的那个人,可能远在皇城的他一点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吧。
“怎么还没好,耽误了我娘子的病。”来到后院的刀疤脸看到还在慢慢熬着药的大夫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前面为江如宁狠狠担心着,江如宁也在慢慢熬着,怎么这个大夫就在这边漫不经心地熬着药呢?这下要是耽误了治疗江如宁,他恐怕会暴走。
还在扇着扇子熬着药发着呆的大夫被刀疤脸这一声吼的吓掉了扇子,立马站了起来,拿起药罐的盖子,却被烫的扔掉了盖子,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块块。
看着这副场景的刀疤脸很是震惊,就是拿个盖子而已,怎么会打碎呢?刀疤脸无奈,自己穿过走廊来到了大夫熬夜的地方,闻了闻味道,他也不知道这药好没好,侧过头问道:“这药好了吗?”
还在呼着自己手指的大夫如拨浪鼓般点着头:“好了好了,可以去给夫人喝了。”
听着大夫说这药已经好了,刀疤脸淡定低拿起了药罐,往瓷碗里倒着药,就像感受不到那个烫的疼痛一样毫无反应,他端起药碗走过大夫的身边,轻蔑道:“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
听到刀疤脸的这句话,大夫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他一个行医数十年的,颇有名望的江州名医今天竟然被人说废物,这大夫气的花白的胡子都飞了起来,看着刀疤脸离开的方向,愤愤道:“粗俗,真是粗俗,一介粗人竟然这么说老夫。”这下着实给老大夫气的不轻,直叫他叉着腰在这里冷静着。
刀疤脸端着药来到了医馆正堂里,看到江如宁已经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他加快脚步走了过来,“怎么坐起来了,快躺下。”
正在出神想着事情的江如宁被刀疤脸这一句话说的收回了心神,“不想躺了,躺的够多的了。”
刀疤脸最不会做的就是去逼迫别人做什么事,江如宁不愿意躺下,他自然也不会强迫江如宁去躺下,“那好吧,这是大夫给你熬的药,来,喝吧。”
看着瓷白的碗里盛着对的褐色液体,江如宁的脑海中就又浮现出了那天早上那个小宫女端给她的说是魏林筌要她喝下的安神汤,那个时候以至于到后来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魏林筌,只觉得那是别人做的,可是到如今经历了这么多,她突然觉得自己并没有多么了解魏林筌这个人,甚至对他一无所知,而现在自己竟然也怀疑那天的事情是他策划的。
江如宁将这些画面从自己的脑海中挥去,看着这碗汤药,她正准备从刀疤脸的手上接过,可刀疤脸却将手往后了一点,护着药碗,说道:“你还虚弱着呢,我喂你。”
说着,刀疤脸就拿着骨瓷勺子舀起了一勺药,怕着药会烫到江如宁,还特地放到了唇边吹了吹,递了过去,“给”
江如宁看了看药,又抬眼看着刀疤脸,见他一脸期待对的样子,江如宁微微把头伸了过去,轻启薄唇,将汤匙里的液体一饮而尽,果然很苦,这一番苦味入口,江如宁快速咳了起来,她一向不喜欢苦的东西,虽然在喝之前做了心里准备,可这还是难以接受。
看着急速咳嗽的江如宁,刀疤脸急的把药碗放下了,拿起自己的衣袖就往她的嘴上擦着,手忙脚乱的样子也着实让江如宁惊讶了一下,江如宁微微推开了刀疤脸的手,“我没事了,把药拿给我吧。”
听着江如宁说自己没事,刀疤脸也就放心了,又乖乖地拿起汤药喂着江如宁,江如宁皱着眉头将一碗药都喝了下去,看汤药见底2,刀疤脸也就放心地将药碗放在了旁边,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江如宁下床穿着鞋,“你要去哪里?”
江如宁下了床,说道:“回家。对了,你替我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刀疤脸见江如宁说着钱的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没花钱。”
听着刀疤脸的话,江如宁也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刀疤脸是山贼出身,看他那次打劫他们,想必是烧杀抢掠,巧取豪夺的事没少做,现在又怎么能奢望他能自觉给钱呢?
江如宁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见医馆大夫从后面出来了,江如宁从随身带着的钱袋里拿出了一些碎银递给了大夫,“大夫,这些是医药费,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大夫收下了这些碎银,“没什么,救人治病本就是我的职责,倒不存在麻不麻烦的事,只是啊你以后还是让你相公说话做事礼貌一点,特别是对我这个糟老头子。”
听着大夫的话,他好像误会了江如宁和那个刀疤脸对的关系,江如宁正准备解释着,就见刀疤脸在一旁哈哈笑着,还说道:“一定一定,我一定好好向我娘子学习礼貌。”
江如宁看向刀疤脸,也不知道该以什么脸色对他。
大夫摆了摆手,从柜台的后面拿出一把伞递给了刀疤脸,“喏,给你们,现在外面下着大雨,你们两个衣服都湿透了,还是赶紧回去换身衣服,免得染上风寒。”
刀疤脸接过伞,就朝着门口走去,江如宁在后面也是无奈,拿了别人的东西竟然也不道谢,不过这对于他一个山贼来说倒不奇怪,无奈,江如宁只能对着大夫道了一句“谢谢。”走到门口的刀疤脸听到江如宁的道谢声,想起自己刚刚还说着要跟她学习礼貌,这转脸就忘了,于是他回过头,也学着江如宁的样子对大夫说道:“谢谢。”
这是他第一次说谢谢,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可是这对别人说谢谢的感觉也是很不赖嘛。
大雨中的街道已经看不清多少路程了,外面的货郎与摆摊的店家也早已收了摊,路上1的行人也是少之又少,只是偶尔会冒出来一两把油纸伞。
刀疤脸撑着伞,和江如宁一起走在路上,面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可内心里的活动1却是极其丰富的,看着和自己并肩走着的江如宁,他的嘴角就止不住的往上扬。而伞下的江如宁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同,这一把小小的油纸伞按理在护着两个人的情况下,这伞下的两人都会被打湿,可现在江如宁完全就没有感受到一点湿意,而且这把伞的大部分也是朝着她这边的,江如宁微微侧过头,果不其然,刀疤脸的那边身体又被打湿了一遍。
看着打着伞,目视着前方,嘴角却不断勾起额刀疤脸,江如宁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如此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
江如宁一路上都给刀疤脸指着路,终于回到了江家。“到了。”走到江家门口,江如宁侧过身对刀疤脸说道。
刀疤脸看了一眼这个地方,好像想起了什么,收回了之前的笑容,严肃道:“你,住在这里?”
江如宁同意地点了点头:“嗯,这里是我家。”
“这里不是那个卖国贼江家吗?你是江家的人”刀疤脸向来都是心直口快的,对于江家的情况,他也略知一二。
听到刀疤脸说着自己的家人是卖国贼,江如宁心里刚刚对他建立起来的好感轰然倒塌,“我们江家不是卖国贼,是啊,我是江家的人,还是江家对的三小姐,怎么,你是不是很后悔没有杀了我?”
刀疤脸没有想到江如宁饿的反应会这么大,虽然对江家的印象不好,可是他对江如宁的印象1好啊,好到一直是把江如宁当作自己娘子看待的,为了树立自己的良好形象,刀疤脸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此时的江如宁已经不想再听他说什么了,满眼都是怒气,可是顾忌到刚刚是他把自己送到了医馆,江如宁才按下了想杀了他的冲动,只淡淡丢下一句:“我们江家不是卖国贼,你若不信,自己去查便是。”
说完,江如宁就走出了伞下,回到了江家,重重地关上了门,靠在门上就那样瘫坐了下来,抱着双膝,将头埋了进去,所有的委屈与误会自己扛着。
被江如宁拒之门外的刀疤脸看着江家沉重的红木门,内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一定要为了她把这件事查清楚。
半个月后,刀疤脸又重新出现在了江如宁的眼前,是以一个全新的模样,以至于刚开始江如宁并没有认出他。
这天江如宁正在街上买着东西,很明显地感觉到的是后面有人在跟着她,还没来得及脱身,就被跟着的两个人双双架着给弄到了江州最大的酒楼——醉霄楼。
刚反应过来的江如宁现下已经是坐在了醉霄楼二楼的包间里,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男子,她问道:“请问阁下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男子缓缓转过身,这一转身也是让江如宁着实震惊了一下。只见男子是一袭简单的黑色长袍,袖口处隐隐用金线勾勒出一些线条,墨色长发用着红色发带随意扎起,倒也是显得这个人十分洒脱,再仔细看去,那对掩在狭长凤眸里的墨色瞳孔似乎带着一丝多情与痴缠,看着这张如能工巧匠雕刻的英气十足的脸,江如宁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一样。
“怎么,半个月未见,就认不出我来了?”男子趴到江如宁的面前,眨巴着眼睛问着。
对于这个声音,江如宁是怎么都不会忘记的,毕竟那个时候,卖国贼三个字就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是你”原来这个人就是半个月前的那个人,只是现在换了个形象,难怪江如宁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