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皇宫里,太医署所有的太医都受了太后娘娘的命令,一应全去了凤栖宫,说是皇后忽染恶疾,生命垂危,无论用什么方子,什么手段都要把皇后救回来。
待在凤栖宫,以钟零为首的几个老太医都凑在一起,商量着要怎么医治皇后。
之前他们也是只以为皇后是染了恶疾,可是来了之后才知晓,这皇后根本不是染了恶疾,而是被伤的遍体鳞伤,身上各处都是深浅不一的剑伤,而且还有一道道的鞭痕,那颈上还有一道深紫的勒痕。
这么多的伤,再加上皇后失血过多且并无求生意志,这些人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救回皇后。
而且他们也知道能让皇后受这么大伤害的,除了皇帝,再无其他人。
凑在一起的四五个太医都在说着自己的意见,而来自于身后太后的压力,也是让他们不自觉地流起了汗。
“皇后娘娘并无求生意志,这可怎么办啊?”一名较为年轻的太医摊手道。
“是啊,伤的这么重,比之之前被太后娘娘责罚的宸贵妃还要重上几分啊。”曾经救治过江如宁的一名太医瞧着皇后的伤势说道。
在一旁冷静听着分析的钟零也是没有办法,“没有求生意志,就先用人参吊着,只要有一口气在,我们就必须把皇后娘娘救回来。”
“伤势重,就用比宸贵妃更猛的药医治,伤的再重,总归还没到穷途末路,还是可以养回来的。”
钟零的话在太医之间一向最有分量,也是因为他是太医署医术最好的一名太医,而且所用的点子也是最奇特最有效的,故而这几名太医在听到钟零开口后,都纷纷点头,说着可以。
“皇后娘娘怎么样了?”
一名刚被钟零派去拿东西的小医工一出门就碰到了前来探望的魏巡,拱手道:“回王爷,皇后娘娘并无大碍,而且几位医术高明的太医也在里面救治,娘娘也在靠着参汤吊着一口气。”
魏巡略显着急地问道:“能救回来吗?”
医工道:“太后娘娘下令,太医署必须救回皇后娘娘。”
听到这一个消息的魏巡也算是舒了一口气,有太后压着,有太医署那群人在这守着,就算是有天大的伤也是能被救回来的。
小医工看着魏巡放松了的神情,想着自己还有事情要去做,拱手道:“王爷若无事了,我就先退下了。”
回过神来的魏巡拿起折扇摆了一下,说道:“你先走吧。”
小医工颔首离去。
看着凤栖宫进进出出的人,还有那么多面容焦急的宫女太监端着开水进去,又端着染了红的水出来,还有那一批一批的珍贵药材往里进着,魏巡拿着折扇在手心拍道:“皇兄啊皇兄,这次,你可是惹上大祸了。”
在这里待着也实属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看了一会儿,他也就离开了这里,径直往着立政殿走去。
来到正殿,魏巡并没有看见魏林荃,跟着自己的直觉,顺着偏殿走了进去,当真是看到了那一扇半开的密室门。
微微推开,就算是做好了心里准备,魏巡也还是被这里的昏黄给吓到了。
着一身青衣的他与这里的环境实属不搭。
往里走了几步,他这才看见靠着床榻瘫坐在地上的魏林荃,看他那样憔悴的模样,魏巡心疼地喊了一句:“皇兄。”而后快步走了过去。
蹲在魏林荃的面前,魏巡才明显地感觉到了才几日不见,自己的这个皇兄已经是不成个人样了。
他的身上还穿着那天从龙武军营回来的铠甲,一头本被高高束起一丝不乱的头发现在也是极其散乱,本来还很白皙透红的脸颊,此时也是憔悴苍白。
见他这副模样,魏巡也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在这里一个人待了几天的魏林荃听到魏巡的声音,缓缓抬起了头,用力扯出了一个笑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待在骊山的嘛。”
魏巡:“我是听说皇宫出了变故才急忙赶回来的,我若再不回来,怕是你死在这里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听他这样说着,魏林荃轻笑一声,压抑着眼底的泪水,仰起头说道:“死了好,死了才好,这样我的魂魄就可以去追随阿宁了,而不是在这里诸多束缚。”
本也在一直压抑的魏巡听到他的话,突然发了很,一把握住了魏林荃的双臂,将他的身子带的直了起来,咆哮道:“那个江如宁到底哪里值得你为她这样?你知不知道你为她伤害了多少次自己,而她呢,她根本就不领你的情,你自以为她很爱你,可是她的心里却从未有过你的一席之地,魏林荃你到底懂不懂啊。”
“你看,这里所有的画儿都是阿宁画的,是她画给我的,她虽然走了,可是她还是给我留下了念想,这里的每一幅都是她亲手给我的。”
对于魏巡的话,他也就只当做没听见一样,没有与魏巡争执什么,他却是看着这挂在周围的所有画儿,脑海中浮现的都是江如宁一个人坐在这里,慢慢画着画的样子。
看着自己面前眼睛里泛着红血丝的魏巡,魏林荃缓缓道:“你根本就不懂阿宁对我的意义。如果没有她,我这一辈子都可能只是像个傀儡一样的活着,我有雄心壮志,也有儿女情长,可是这一切都被太后摧毁了,是她亲手将我送入了人生最黑暗的时刻,而阿宁就像是一个神祗一般,让我有了再重新生活的希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我现在所活下去的动力也是她。”
“为了她,我愿意与天下人作对,只要她能好好的,可是,你知道吗,不是她要离开我,而是我一步一步逼着她离开我的。”
“我不该让她一个人待在宫里,以至于她被太后带走,在暴室里受尽凌辱,我不该把她一个人关在这里,让她终日受着黑暗与孤独。我原以为这样她就不会离开我了,可是现在我才明白,是我亲手将她逼上了绝路,是我将她逼的不得不离开我的身边。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
“她没有错,她一点错都没有。”说完了这些话,魏林荃的声音却是哽咽了起来,虽然面上在笑,可是眼睛里的水光已经抑制不住,他捂起自己的脸,就那样干脆地哭着。
他的声音颤抖,里面带着隐忍和哭腔:“可是我舍不得啊,真的舍不得,我不想她走啊。”
“哥,哥,你看着我”魏巡握着魏林荃的双肩,让他看着自己,严肃地说道:“让她在外面待一段时间,过一阵子,我们就去把她接回来,好吗?”
“她还愿意跟我回来吗?”
“会的,她会愿意的。”
此刻的魏林荃却是不怎么相信了,从前那个意气风发,想什么做什么的魏林荃已经是对自己不相信了,他摇着头:“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啊,她不会回来的。”
魏巡将这个憔悴的哥哥抱在怀里,说道:“不知道她在哪,我就替你去查,等查到了,我们就去把她接回来,接回来之后再好好地补偿她。好吗?”
魏林荃闷着头微微点了点:“好。”
从未见过这样的魏林荃,魏巡的心里也是像针扎一般,而他所能做的,也只有成为自己哥哥的依靠,给他完成自己的心愿。
其实对于魏林荃,魏巡心里是怀着歉意的。当初先帝封的太子殿下是他,魏林荃并没有什么意思要去当这个太子,是当初的皇后为了自己,使了许多法子,而魏巡也是害怕着以后的事情会麻烦着自己,这才是欣然接受了皇后所安排的一切,在先帝的震怒下卸下了这太子之位,一步步把自己唯一的皇兄给推了上去。
自从魏林荃登基之后,魏巡就一直在想,当初他是不是做错了,才导致了现在的魏林荃过的那般不开心,而现在魏巡心中的歉意却是更盛,所以对于魏林荃的每一次要求,他都会尽心尽力去完成,从不会让他再多担心一分。
过了许长时间,魏巡一直在安排人手去各处追查江如宁的下落。
而此时随着苏以星一起回黑龙寨的江如宁却是在离开皇城的第七天到了黑龙寨。
这是位处于一个深山的寨子,下了马车的江如宁站在寨子前,看着这里的寨子上面有不少的人在守着,而且那书写着“黑龙寨”三个大字的牌匾下却是挂着两个大大的红灯笼,并没有让人感觉到山贼的那种恐惧感,相反还有一点温馨的感觉。
苏以星走到了江如宁的身旁,说道:“黑龙寨发展已有百年,一任传一任,当初的确是山贼之属,不过到了后来,却是成为了接受那些难民和流浪,被抛弃的孩子的场所,平常出去打劫,基本上也是听多了为富不仁的事情才会去打劫的。”
听着他的话,江如宁转过身来看着他,满脸地都写着:“那上次你打劫我算怎么回事?”
看着江如宁满脸的这种情绪,苏以星赶忙解释道:“上次你那个是意外,真的是意外,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真的。”
“开玩笑?我看你可不是想开玩笑的。”江如宁白了他一眼。
苏以星暗自庆幸着,还好她没有再追问下去,不然他怎么解释那次下去真的就是纯粹地想打个劫,顺带再抢个压寨夫人的。
不远处的守着寨子的人看着这四个人越来越近,立马警觉了起来,拿着刀往前抻着,恶狠狠地问道:“来者何人?”
温七凑上来问道:“这就是你养的兵?”
苏以星抛去一个白眼,转而一边走着,一边向那两个守卫说道:“喂,你们两个干嘛吃的,你们大当家的,寨主回来了,还不滚过来迎接我。”
“大当家?”两个守卫面面相觑,也不知道真假。
好不容易这四个人走到了寨子前,这两个守卫才看清,立马大喜道:“大当家的,你真的回来了。”
“大当家的回来了,大当家的回来了。”两个守卫立马跑进了寨子里奔走相告着。
“大当家的回来了。”
知道了这个消息的人都在寨子里欢欣鼓舞着。
而苏以星看着他们疯狂的样子,咽了一口口水,转过脸看着江如宁说道:“他们见我回来有点兴奋,你,你别被吓到了。”
江如宁摇了摇头,“不会,挺热闹的,好久没有看过这样热闹的场面了。”
“那就好,走吧。”
苏以星带着这三个人走进了寨子里,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是高兴地看着苏以星回来了。至此,苏以星已经有小半年没有回到寨子里了,寨子里的事情也就是靠着他的飞鸽传书还有一些老人儿来处理的,这下他回来了,这些寨子里的人自然是无比高兴的。
苏以星这四个人走在人群中间,被人围着只能慢慢地走着,而且就这么一小点的路,已经被人塞了不少吃的了。除了江如宁,其他三个人的手里都拿满了东西。
就这么走着,突然有一个大婶看到了江如宁,于是艰难地挤了进来,一边走,一边说着:“大当家的,这个是寨主夫人吗?哎呦,长的可真俊啊,大当家的,来来来,给夫人的。”
刚感叹完江如宁,这位大婶就立马从自己的篮子里拿出了不少果子塞到了江如宁的手上。
而听到这位大婶误会了,江如宁本还想反驳,正想开口,就见苏以星在她旁边,不怀好意地笑着说道:“是啊是啊,田大婶你眼力真好,怎么样,长得好看吧。”
这位田大婶被人潮挤着艰难走着,捂着嘴偷笑道:“是哦是哦,长得可真漂亮啊,大婶我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标致的人啊。以后啊,等生了个小的,一定也会很好看的。”
“是是是,田大婶说的对,明天,明天啊,大家一起来我家,我请大家吃饭。哈哈哈。”刚还笑着的苏以星现在脸却扭曲到了一定的程度。
仔细看去,是江如宁腾出了一只手扭在了他的腰上,还一脸假笑地问道:“还说吗?”
苏以星连忙求饶道:“不说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