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过阴晴圆缺,寻找遗失了的思念,如果你在眼前,我会让你看见。
“你是谁?你还记得我吗?我好想你啊。”
本就浅眠的魏林筌在这段时间内几乎都是夜夜不眠的,在听到这些话之后立马睁开了眼睛,一翻身,面对着熟睡着的江如宁,却发现她的眼角落下了两滴泪,而她的嘴里还在说着什么话,刚刚还没怎么听清的魏林筌这下却是凑到了她的面前,仔细听着。
“你在哪?不要丢下我,我喜欢你,好想你。”
听到这些的魏林筌心里凉了大半截,看着她皱着眉头的样子,心底苦涩起,原以为付出了那么多,终于把周文轩从她的心里赶出去了,也让半路出现的苏以星远离了她的生活,原以为自己会拥有这完完整整的一个人,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却是在呼喊着另一个人。
“你的心里到底还有谁?”他在心里如是想道,这句话他是断断不敢问出口的,一旦问出去了,得来了结果也还是让自己伤神,与其知道,倒不如就这样作罢。
他坐了起来,看着江如宁还在呼喊着:“不要,不要”似乎是很痛苦的样子,终究是舍不得,他轻轻推着她,“阿宁,阿宁。”
被叫醒的江如宁缓缓睁开眼睛,这一睁开看到的就是魏林筌,鼻头发涩,她红着眼睛,一下子坐了起来,紧紧抱住了魏林筌,流着泪,带着哭腔喊道:“三郎。”
这一抱也将魏林筌心里那仅存了几分的不痛快给消散了,怀中人的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对于他来说,也是不好受的,他轻轻拍着她的1后背。
“三郎,我好难受,我梦到你不在我身边了,兰茵,兰茵和玉雯他们也离开我了,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好害怕。”江如宁把头埋在他的颈窝,抽泣着。
这的确是她刚刚梦到的内容,在那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所有人都离她而去,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哭着。
刚想出言安慰着的魏林筌又被她打断了。
“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受不了了,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不会走的,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求你放我出去啊。”临近崩溃的江如宁看着他苦苦哀求着,这里的一切真的都在摧毁着她最后的意志,对于现在的她而言,真的是一点都受不住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魏林筌的眼睛里也泛起了涟漪,他如何不明白将一个正常的人关在这里有多折磨,可是他也是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
最终他还是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这三个字犹如一道晴天霹雳劈到了江如宁的心上,那最后一道防线轰然倒塌,看着他,听到这三个字,她愣住了,便是想哭也哭不出来了。
看着她怔怔的样子,魏林筌伸手替她拂去了泪水,在她唇角落下一吻,眼神里满是愧疚,抚摸着她的右脸颊,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会让皇后来照顾你的。”他一只手按着江如宁的后颈朝他靠近,两额相抵,只留下一句:“原谅我。”
很快,魏林筌拿过衣裳,下了床,连头都不回地就离开了密室,而江如宁却还是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泪珠一颗一颗地砸在明黄色的龙纹被上,只把那一片染成了深黄,泪珠还在掉,但是她的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甚至连一点痛苦都感觉不出来。
第二天,日上中天。魏林筌按照计划由段江陪同去了位于骊山的龙武军校练场。
“陛下,您身体不舒服吗?”
与魏林筌一同骑着马的段江从见到魏林筌的那一刻起就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走了这么长时间,看他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这才忍不住问上一句,毕竟他是御林军统领,要是魏林筌在路上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担待不起。
魏林筌直视着前方,摇了摇头,说道:“朕没事,只是没睡好罢了。”
“离到达校练场还有半日的路程,陛下既然没睡好,还是下马去与贤王一起共乘马车好好休息吧。”
听言,魏林筌回过头看了一眼位于中间的华丽马车,“不用,朕没有他那么没用,既然还有半日路程,那就快马加鞭,争取提前到达。驾。”说着魏林筌就双腿一夹马肚冲了出去。
这一突然加速也让一直跟在他身边的段江傻了眼,马上反应过来对后面说道:“陛下有旨,全体快马加鞭,争取早日到达目的地。驾。”
说完了这些话,段江也提了速度起来去追赶魏林筌,他可不敢让这个小皇帝有什么危险。
这些人听到段江的话立马提速了,一个一个地都夹着马肚子向前跑着,当然这也包括魏巡所乘坐的那辆马车。
“怎么回事啊,要谋杀本王啊。”魏巡不满地用折扇撩开了帘子,看着这一个个的马蹄跑着,粉尘飞扬。
在前面赶车的车夫找了一个空档回道:“王爷,陛下有旨要快马加鞭,所以大家这才快了起来。”
“又是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魏巡气鼓鼓地放下了帘子,抱着双臂,独自看着这乱成一盘的棋子生闷气。
原是魏巡最喜爱出门坐马车随身带着一副棋盘,若有人同乘就一起对弈一场,若是无人,就自己同自己切磋。就在刚刚他跟自己杀的不亦乐乎,马车突然快了起来,棋盘里的棋子骤然拧成一团,散在棋盘上,他这才撩起帘子去问着。可是在知道是自己皇兄的意思之后也是无法,只能在心底将魏林筌骂上个千百遍,再鞭挞个万千遍的。
骑着快马出去的魏林筌感受着风自脸颊穿过的速度,可在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江如宁和周文轩在一起的画面,以及那天晚上苏以星抱着她安慰她的场景,还有昨天晚上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求着自己的样子。
“我好害怕”“你放了我好不好,你不要再关着我了”“我求求你,求你放我出去啊。”
一字一句都强行出现在魏林筌的脑海里。本来就一晚上没睡好了,再加上这些记忆,魏林筌头痛欲裂了起来,可是他不想停下来,只想这样一直前往前方。忍着头痛,他一口气赶到了校练场的门口,他翻身下马,背过手望着他来的方向。一阵尘土飞扬,大队人马终于来了。
看到魏林筌定定地站在那里,段江在到达后立马下了马,半跪到魏林筌的面前,“臣等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魏林筌瞥了他一眼,冷冷道:“起来吧,安顿好他们之后,立马去练兵场进行训练。”
“是。”
没再管他们,魏林筌自己一个人进了军营,刚刚下马车的魏巡看到自家皇兄这清冷的背影,不禁在心底犯起了嘀咕:“这又是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不对劲了。”
“王爷”段江慢慢挪到了魏巡的身边,“你说陛下这是怎么了,这段时间过得一点都不像二十岁的人。”
下了车站着的魏巡也没看问话的人是谁,就展开折扇说着:“大概又是被我那位好嫂嫂给伤害的吧。”
“不像吧,一向不是只有陛下伤害宸妃娘娘吗?以前可把人是往死里打的。”段江发表感叹道。
摇着扇子的魏巡狐疑地偏过头想看看是谁敢这么说,没想到这一回头看到的就是让他火大的段江,他立马严肃了起来,收起折扇,说道:“谁允许你在这议论陛下了,还不去做事。”
段江被吓到了,立马回道:“是是是。”他赶紧招呼着那些带过来的士兵,带着人去训练了。
“谁知道他在想什么呢,不管做什么都是在折磨自己罢了。”魏巡耸了耸肩,喃喃道。
练兵场上,段江和荣家小公子也是龙武军的小将军荣成在场上加强训练着。而一身玄衣铠甲,束起马尾的魏林筌则是站在不远处的阁台上观望着。
西北边塞经常加急报,说是陈国一直不停在攻,数十场的战役中,魏国仅仅能与陈国打个平手,而且这段时间,陈国的攻势越来越猛,大有攻破嘉玉关的架势。镇守西北的沈七将军请求魏林筌能够御驾亲征,鼓舞士气,同时还请求以魏巡为帅,领兵作战。魏林筌同意了,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放下江如宁来到骊山,毕竟他先是大魏的皇帝,再是江如宁的夫君。
“喏,玉露烧,来一点?”还是一身雪白衣裳的魏巡将一壶酒递到了魏林筌的面前。
“龙武军中不可饮酒,你忘了?”魏林筌转过身看着这个嬉皮笑脸的弟弟,这才发现原来他是拿了两壶过来的。
魏巡当着他的面饮了一口,说道:“我知道,不过倒是皇兄忘了,定西军内是没用这个规矩了,还有,我不是龙武军的人,定西军也早就在几年前解散了,这里的规矩对我来说可是没用的。”
“这个可是我特意给你带过来的,看你心情不好,才拿自己的心爱之物给你想让你开心点,你可不能拂了我的意,再说了,你是皇帝,喝点酒没事的。”
看他还是这样不接受,魏巡还是一直拿着在他面前晃着,晃了好一会儿,魏林筌还是无动于衷,魏巡也着实是服了,“特意给你的你不要,既然不接受,那我啊,就只有扔了。”说着,魏巡就作势要去扔了手中的这壶酒。
这种方法百试不爽,类似于魏林筌这样的人也只有这样给他一个台阶下才会接受。
魏林筌一把夺过了魏巡手里的酒壶,转过身豪饮了一口,双手搭在栏杆上,直视着前方。
看他终于喝了,魏巡也是得了心意的笑了起来,他靠在栏杆上,侧过头问道:“说说呗,昨天怎么了,精神这么差。”
魏林筌摇了摇头,“没什么,西北告急,在想应对之策。”
“你可少诓我吧,你是谁啊,西北那点小事用得着你那么操心?是不是和宸妃有关。”
他喝了一口又一口,在听到宸妃两个字之后,确实人命似的低下了头,而后又缓缓抬了起来,“如果一个人你对她再怎么好,她都想要离开你,你是会放她走还是会把她囚禁起来,一辈子都关在身边?”
果然,魏巡猜的没错,“之前一直听人说爱一个人就是要放手,可能我会放她离开,让她过得开心吧。”
魏林筌轻笑一声:“是吗?可是我不这么想啊。”
“你,不会把宸妃给.......”魏巡在听到这句话后,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不过魏林筌也算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对,我把她关起来了。”说出来是这么的风轻云淡,可心却是在滴血的。
“我做不到那么坦荡,她要离开我,我偏不让,况且,只有她在我的身边,我才能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我怎么可能会让她离开我,不在我的身边,我做不到。”
“可是,皇兄,你这样把人关着不会出事吧。”魏巡试探性地问道。
魏林筌饮下一口酒,看着前面操练的士兵,说道:“倒是希望出事,这样我就有更正当的理由将她留在我身边了。”
听着这话的魏巡也是在心里呵呵笑着,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皇兄会在自己的感情面前变成这样,不过也是很真实的在心底为江如宁默哀着。按照段江说的,他也曾听闻过他的皇兄是怎么对待逃离围场的江如宁的,所以现在他大概也是能想到江如宁过得是什么日子。
不过,很快,他就又想起了一件事,“不对啊皇兄,你这一趟出来需要小半月,那她怎么办啊?”
魏林筌:“我让皇后去照顾她了。”
皇后,在魏林筌告知她这件事的时候她的确是愣了一下,虽说宸妃无故失踪,宣若宫宫人全被遣散出宫很是奇怪,她也动过调查的心思,不过到最后也是被他压下了。但是皇后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是魏林筌将人囚禁在了自己身边。
走至立政殿前,皇后遣散了宫人,也没有让秋钰跟上来,自己进来了之后,缓缓关上了门,朝着魏林筌说的地方走去。在看到书架旁边的那面墙时,她的心几乎是提到了嗓子眼,就连去按开关的手也是颤抖着的。
密室门开,昏黄的烛火掩印,她朝里面走了几步,这里的场景确实让她大为震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