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妹妹，她的身体，手脚都被分在了不同的透明隔间里。
我一点一点爬过去，我拼命想用手把那些玻璃砸碎，可是却没有半点作用。
早上我还看到妹妹给我寄来的定时快递，她给我送的生日礼物，一块名牌的手表。
我再也听不见她咋咋呼呼跟我拌嘴，唯一的亲人也离我而去。
那些肢体的鲜血比往常的都要更鲜艳。
我爬起来，抽出衣服里的小刀冲出去，我要让那些人给我妹妹陪葬，我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方乐见状急忙冲上来死死抱住我，不让我轻举妄动。
“你这样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还怎么为你妹妹报仇！”
可是我能怎么办，那么大一个会所，我眼睁睁看着妹妹变成那些令人作呕的老男人的玩物！
如果我那天没有气头上，我把她带回家，她就不会死在会所了。
我生日这天，成了我妹妹的祭日。
第二天，我去警察局报案，把所有事情经过都交代了一遍，包括一些方乐的爆料。
可是一个星期过去，没有半点反应，就算是我跑到警察局大闹一场，他们也只是把我拘留后又放出来。
我的报案根本就是石沉大海，他们跟那群人就是一丘之貉！
4
我被拘留了五天，会所的人跟警察局勾结毋庸置疑。
因为我的报案会所对内部人员进行盘问，方乐侥幸躲过一劫。
我决定加入他们，加入会所。
将家里的房子卖掉，我在会所办了一张会员卡，三十万，可以自由出入会所。
“我要把方乐买走。”
经理意味深长地看着我和方乐，笑眯眯回答。
“买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可以专门点名她服务，十万一个月。”
这正合我意，这样我就有充分的理由留在会所。
我在会所拥有了一个小的包间，里面每天只有我和方乐，这里没有摄像头。
很快我摸清楚这里的很多事情。
会所经常会送来一批又一批女人，这些人有被家人卖进来的，也有为了赚钱自愿进来的。
她们有的是做侍应生，有的是手机远程聊天，靠发艳照给客户赚钱，程度不同价钱不同。
也有陪睡觉的，一万块一晚上。不过她们收到的钱要上交一半给会所。
如果不听话或者做错事就会被杀死，然后做成干体放在玻璃房中去。
玻璃房里的样品，不久就会更换新的，那些旧的，顾客不满意的就会被拿出去卖给诊所。
一条完整的生意链条就是如此。
他们就像在吃人肉。
这天我和方乐借口出门，跟着一队人马来到一处十分偏远的农村。
经理在村门口用大喇叭宣传着，鼓动村里的姑娘跟她们回会所。
“姑娘们，要想赚钱就跟着刘妈妈，不会的我们可以教，绝对比你们种地强千万倍！”
村里的老人们消息闭塞，都是没见过世面的，这么一听，高兴的不得了。
更可恶的是，经理居然给每家每户发两百块钱，说是定金，以后会帮姑娘们打钱回家。
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们一窝蜂上前来报名，那些不愿意的也被家里老人推出来。
“乖乖啊吃香的喝辣的呀！天上掉馅饼啊！赚钱去！”
经理一连去了几处小村庄，用同样的手段招收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思想封建的老年人们殊不知已经将孩子推进深渊。
一天下来，招收到的女孩差不多有三四十个。
拍好照片，我和方乐又悄悄回到会所，两人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房间里新闻正在报道今天的特大事件。
市里的梁市长今天携妻子出席一项重要活动，一路上群众都在敲锣打鼓欢迎，场面十分隆重。
梁市长自上任以来，做了不少利民的大工程，带动市里的经济快速发展，又平易近人，不摆架子，是百姓眼里的父母官。
梁夫人也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经常筹资举办慈善晚会，出席慈善活动，筹集了不少善款给希望工程，光芒不亚于丈夫。
两个人的事迹经常被报纸新闻刊登报道，走到哪里都受到百姓拥戴。
如果能让他们知道市里存在着惨无人性的会所交易链，或许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市长这样的人物，哪来的时间听我们这样普通民众的声音。
5
上洗手间的时候，隔壁房间传来两个男人的声音，说是今天又要出任务。
我立马跟着出来，一人给他们发了一包烟并给他们点上。
“哥哥们赚钱带我一份吧，我什么都肯学。”
两个男人打量着我，看我态度也殷勤，干脆收我做小弟。
一路上我给他们开车拎包，他们逍遥自在，其中一个寸头哥们宋义看我的眼神总是别有深意。
他们带我到了一处车站附近，然后拿出包里的东西开始摆摊。
“新鲜茶叶，有助睡眠缓解高血压，带给家里老人最好不过！”
车站人来人往，我也跟着装模作样吆喝几声，很快吸引过来很多人，而且大多是女生。
临近过节，坐车回家的人特别多。
高六和宋义两个人能说会道，拉拢一帮人尝他们的茶叶，我就负责一杯杯递出去。
突然高六悄悄离开，我也立马跟在他身边去帮忙。
厕所旁变得不对劲，刚刚好多喝过茶的女人都在这里，看样子走路摇摇欲坠。
这时候高六一招手，一辆面包车横空出现急刹车，车上下来五六个壮汉。
他们冲过去把几个神志不清的女人直接扛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这里偏僻得很，没有监控，那些女子喝的茶里有药物。
高六拍拍我的肩膀对我笑，似乎觉得我今天干得不错。
原来这些女子就是这样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强行带走，从此陷入深渊。
第二天，高六二人依旧带着我出去，还有其他几个人，今天不是去车站。
我们一身工装，戴着帽子。
来到一家美容机构，从后门进入，渐渐走到烟雾弥漫的房间。
我一个激灵，这里应该是美容机构的澡堂。
专门提供顾客洗澡的地方，然后再开始其他的各种服务。
看来也是会所背后的势力花钱开的机构。
我站在原地不动，高六跑过来碰我一下，示意我行动。
跟在高六后面，看着他蹑手蹑脚来到隔间后面，从地下慢慢用微型探头伸出去，将洗澡的女人全部录下来。
他一把把我推过去，让我快点开始，我拿出他们发的探头，慢吞吞伸进去，实际把摄像头位置朝地板上。
水流声很大，所有的女人都毫不知情自己正在遭遇什么。
来到杂物间，高六他们几个人都眉开眼笑，收获颇丰。
“你就拍了这？”
宋义不可置信看着我的一片空白，一旁的高六帮我打圆场。
“第一次做不熟练，下次注意。”
我微笑点头。
接下来，就是他们拿着刚刚拍摄到的私密视频去找里面的主人，对她们进行威胁勒索。
有钱的可以花高价删除视频，不然就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每个月去会所帮忙。
如果不答应，那些私密的视频就会被发布到各个网络媒体上，让视频里的主人身败名裂。
这样的戏码总能成功，没有人愿意让自己的裸体视频泄露出去，只能忍气吞声，答应这些变态的要求，还不能反抗报警。
会所所有的肮脏手段，超乎我的想象。
失魂落魄地回到会所，还没进房间就被宋义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你跟方乐，打算对会所做什么？”
宋义转着手里的手机，暗示着他随时都会告密。
冷意袭来，我们的计划被发现了。
6
第二天夜里，会所里气氛十分严肃。
从高六口中听说是今晚会所要来一个大人物。
后门通道里保镖无数，而我们这种小喽啰只能在最外围站着。
隐隐约约中我看到戴着口罩走进来的是一位中年男人，那样的身形，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我绞尽脑汁想不出来在哪里见到过。
一夜安稳，却在第二天被警笛声吵醒。
没想到这家会所终于要被警察查获了吗？
我们所有人集结在大厅，对面乌泱泱的警察看着我们。
“接到举报，这家会所存在不正当交易。现在我们要进行调查，如果有知情者上报，警方有奖赏。”
我和方乐面面相觑，这是个极好的机会，正好把我们收集到的证据交给警方，彻底除掉会所。
我正准备走出来揭穿会所的黑色交易，方乐突然拉住我的衣角，眼神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
人群中一片寂静，突然一个女侍应生跑出来。她叫杨一，是方乐在会所里互相帮衬的朋友。
杨一扑通跪在警察面前，开始断断续续的控诉。
“警察先生，这家会所就是地狱，他们抓来了很多女人，逼迫我们营业还杀了好多姐妹做成了干！”
杨一说着说着开始情绪激动，爬过去拽着为首那个警察的衣服。
看到警察微妙的表情，我和方乐心里咯噔一下。
方乐想上前去把杨一拉回来，被我拦了下来。
“这位小姐，你的指控有确切证据吗？”
“有的有的。”
我眉头紧皱，盯着杨一的动作，令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杨一把我和方乐藏在后台的证据全都交给了警方，她心虚地看着方乐，好像在说她想快点解脱。
杨一被警方带回警局做详细笔录，会所也被勒令停业一周，接受更深入的调查。
这一周，是我和方乐最煎熬的日子，成功与否就看七天后。
一周时间到，而我们等来的并不是会所的查封。
警方确认，会所并未有任何不正当交易，匿名者举报内容不实，即日起会所恢复正常营业。
一切都回到了原点，警方一定是被高价收买了，既然如此，杨一也就危险了。
我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商场大屏幕正放着一则新闻，一女子酒后驾车失控，从高架桥坠江而亡。
死的人正是杨一。
回到会所，我跟方乐都是面如死灰。如果那天站出来的是我们，那么莫名死掉的人就会是我们。
在杨一留下来的遗物里方乐发现了一张字条，写着:
“你们一定要成功，我先去探路。”
原来杨一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豪赌一把。她也知道很可能那天来的警察是假的，所以她挺身而出了。
她用自己的生命保护我们，提醒我们不要再轻易相信别人。
多么惨痛的代价。
7
会所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甚至还发展了两家分店。
我和方乐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更多的证据，于是我们决定铤而走险，给总经理下药套话。
这晚高六和宋义正好陪着总经理喝酒，我和方乐混入其中。
宋义两大男人在前面唱歌唱得起劲，而我和方乐一杯接一杯灌着总经理。
眼看着正要问到重要信息，宋义和高六歪歪倒倒撞到茶几上，所有的酒都洒在总经理身上。
他暴走起来，酒都醒了不少。
一番折腾后我被挤到沙发边缘，无法靠近经理。
突然宋义掏出枪来抵在经理的脑袋上，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把我们几个人都吓到了。
“我是警察，你们不要乱动！”
得知宋义是警察，高六立马掏出手枪。
就在这时，包间里突然传来冰冷瘆人的广播声。
“宋警官，藏的够深的。”
宋义冷笑一声，根本没有任何惧怕。
“论藏得深，还是阁下更胜一筹。”
我也在好奇，这背后的人究竟是谁，宋义潜伏了这么久不仅没有找出幕后主使，反而暴露了身份。
“一个你不可能知道的人。”
广播里的男子得意笑了两声，很快包间涌进来一众保镖，将宋义围得水泄不通。
这时候宋义突然将枪口对着我，子弹上了膛。
“林河，是你告发我的对吧？”
被枪指着的我轻微颤抖着，可能是衣服太宽松，一个小小的手机从大衣口袋里掉落在地。
高六立马捡起来，将里面的一段视频公开放出来，那是宋义在公共电话亭联系警察同事的录像。
“用不着林河，宋义，你的小动作太多了，不暴露都难。”
刚刚还烂醉如泥的经理此刻慢条斯理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打火机。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什么，宋义知道自己逃不过了，将矛头指向我。
“林河，你助纣为虐，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当心不得好死啊！”
我被宋义的话吓得退后两步，面色惨白。
经理突然冲上前一脚把宋义踹倒在地，然后几个保镖按着宋义，他手中的枪也被夺走。
宋义发疯一样要挣脱来打我，那狰狞的表情令人毛骨悚然。
我一把夺过挨着我的保镖手里的手枪，正对着宋义。
“砰！砰！”
一秒钟，我连着对着宋义的胸膛开了两枪，鲜血染红他凌乱的白衬衫。
他跪坐了许久，然后缓缓倒下，睡在血泊里，闭上了眼，嘴角有一丝弧度。
保镖立刻上前将他的尸体拖出房间，留下地上长长的一道血印。
我握着枪的手还在止不住颤抖，如同电击一般。
方乐也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经理笑意满满走到我身边，他拿过我手机的枪，然后很赞赏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好干，林河，你立功了。”
高六也说看不出来，我还有这么杀伐果断的一面。
是啊，我今天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替会所除掉了警察的卧底。
8
我成了会所的负责人之一，每个月可以拿到两万块钱的工资。
这里一切如常，活人越来越多，死人也越来越多。
可在外界看来，这里是一个休闲放松的好去处。
一日夜里，方乐被派去神秘的包间里伺候一位神秘人物。
在后台的我突然接到她发来的求救信息，于是我立马用负责人身份闯了进去。
在我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一个女人正搂着几个保镖喝得醉生梦死。
方乐脸上布满了红酒，看向房间里的男男女女最后一眼，我带着方乐离开包厢。
狂风暴雨袭来，变天了。
中央派来专案调查组再次对会所进行调查，查获十家不法机构，包括健身房，美容院，酒店等等。
是我和宋义的同事取得了联系，将手里的证据都给出去。
而会所背后的最终代理人，就是深受我们百姓爱戴的梁市长。
那天会所我看到熟悉的贵宾人物就是他。
如果不是那天梁夫人来会所买醉，我永远想不到这一层。
她的丈夫，身居高位的市长，才是一切黑色交易的发起人。
难怪举报的资料进了警察局就石沉大海，这可是市长在一手遮天啊。
而梁夫人，跟市长早就离婚，却永远在民众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她所组织的那些慈善活动所筹集到的钱，最终也都进了自己的腰包，所有宣传都只是作秀而已。
这一对才狼虎豹夫妻，却是靠着吃人血肉赚取数十亿家产！
虚伪面具被揭开，一切终于真相大白。
那些死去的灵魂，终于有了慰藉。
9
早在之前，我就知道，宋义是潜伏在会所里两年的警察，为的是能够搜集到足够的证据，在适当的时候将会所一众主使一网打尽。
他们也知道警察局里有奸细，而且级别不低。
从一开始他就盯上我了，他知道我和方乐正在计划扳倒会所，所以希望我能和警方合作，做他的下线。
我一直警惕着，因为我不相信所有人。
直到那天，宋义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和杨一的所作所为相同，他在用自己试水，为我们证明会所还有更不为人知的监视系统。
敌人在暗，我们在明。
他早就跟我说过，如果哪天他暴露了，让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不能心软，否则于他而言将会是更惨无人道的折磨。
那个录像视频，也是他发觉不对劲后偷偷放进我的衣服里，制造出我要举报他邀功的假象。
所以，我在众目睽睽下对他开了两枪。
用他的牺牲，换来我在会所得到的信任和职位。
只有在更高的位置，我才能有机会知道更多秘密，查到更多东西。
在包间里看到梁夫人之后，一切有了方向，我才能按照宋义生前的指示联系到他的同事，告发市长夫妻的可怕罪行。
一切尘埃落定，政府联合公安局开始对城镇地区进行全面深入调查，打击一切违法妇女诱拐和Q交易。
这场无数人付出生命的博弈，终于结束了。
拨开迷雾，窥得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