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敏君磨牙切齿,忍着心里的屈辱和窝火,盯着容枝枝道:“我知晓了,夫人放心,本郡主不会再寻夫人您的不快了……”
她现在也忍不住开始回顾自己与容枝枝的种种。
自己当初第一次与容枝枝过不去,抢着买一把扇子,最后东西没抢到就算了,还疑似遭到沈砚书的报复,丢了未来皇后的位置。
第二次与容枝枝过不去,就是日前在宫门口,挨了一巴掌,最后也没讨到好不说,又丢了即将到手的好婚事。
第三次就是今日了……
如果自己每次都没讨到好,那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往上冲?她到底也不是傻子,也不是犯贱。
罢了,斗不过就不斗了!
她可不是她爹,明明斗不过沈相,还要斗这么多年,最后直接把自己斗出了朝堂,堂堂国舅沦为笑柄。
容枝枝:“不寻我麻烦了?谢郡主这话,是真心的吗?”
谢敏君咬唇,有些憋屈地道:“行了,容枝枝,我认输了还不行吗?我怕了你们了!”
一个容枝枝就不好对付了,对方身边还多了一个当郡主的朝夕,困难程度加倍。
真是晦气!
“我日后见着你们,绕道走总行了吧?”
她现在已经开始担心,继续与容枝枝闹几回,会不会把自己郡主的位置都弄丢了,这个身份真的是自己最后的倚仗了。
她还想过几天好日子呢!
容枝枝笑笑:“既然郡主已经有了觉悟,那就请便吧。”
谢敏君如蒙大赦,立刻举步离开。
她甚至离开了店铺后,走在路上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开始反省如果自己从来就没有跟容枝枝作对过,自己这会儿是不是过得挺好的。
不会一桩好婚事没捞着,还即将一贫如洗。
待她走了。
朝夕撇嘴道:“瞧着她那失魂落魄离开的样子,还挺可怜的。然而,可怜之人,是真的有可恨之处!”
明明老老实实做自己的郡主多好,不知道是哪根神经不对,偏要与他们家夫人过不去。
她家夫人也没碍着谢敏君什么事。
容枝枝垂眸,她心里明白得很,自己当初第一美人和第一才女的盛名,刺伤的可不止是齐子赋一个人的自尊心。
也是有些小心眼的姑娘心里是妒恨的。
谢敏君从前就因此看自己不顺眼,后头自己嫁给了沈砚书,沈砚书又是她父亲谢国舅的政敌,她当然是更厌恶自己了。
容枝枝淡声道:“希望她自己是真的能想开,日后好好当自己的郡主……”
其实以谢敏君太后侄女的身份,郡主的身份,就算是谢国舅失势,她想再找一个如意郎君,也并不困难。
朝夕:“但愿她真能老实。”
其实都是女子,朝夕也深深地知道这世道女子不易。
如果不是谢敏君非要上来犯贱,屡次三番和她家夫人过不去,还拿出要利用越家的势力对付他们家夫人的态度,朝夕又哪里想截胡对方的亲事?
容枝枝:“不说她了。”
接着,她给朝夕挑了好些东西,有首饰,布料,甚至还给朝夕买了几间铺子和宅院,回到府上之后,将房契也一并给了她。
看着这么多东西,朝夕眼眶发红:“夫人,不过是嫁个奴婢罢了,哪里有给这么多陪嫁的?”
容枝枝轻笑:“在我眼里,你可不止是奴婢,你一直跟在我身边,与我情同手足。”
“比起容世泽和容姣姣,反而你才像是我的亲妹妹,有危险了你总是在我前头挡着,事事也以我为先。”
“如今你要嫁人了,我其实都有些不舍。能用这些东西叫你有些底气,我对你的未来也放心一些。”
这丫头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就是这一回的婚事,怕都是怀着给自己出气的心思。
容枝枝怎能不将对方当作亲姐妹看待呢?
朝夕也没有再客气,因为她明白许多时候,接受别人的好意,才是对双方感情最好的认可。
“那就多谢夫人了!”
玉嬷嬷进来,将一个锦盒递给了朝夕:“这是神医给你准备的嫁妆,里头都是银票,他存了许多年。”
“他说自己当年对不住你父亲,所以一直未曾娶亲,就是想补偿你,将你当作亲生女儿养大。”
“但是你不愿意跟在他身边,他也是无法。”
“如今他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添妆了。”
“我瞧过了,他给你添的,比先前给夫人添的都多,想来也是真心觉得亏欠你,也是真心将你当作自己的孩子了。”
朝夕问道:“他为什么不亲自进来给我?”
玉嬷嬷:“怕亲自送来,你不肯收吧,上回你是决定与他恩仇两消了,可他到底还是觉得自己没脸见你。”
朝夕盯着那锦盒看了一会儿,显然是在犹豫。
最后是容枝枝道:“收下吧,就是对义父待见不起来,可银子总是无辜的不是?没理由与自己未来的好日子过不去啊!”
她话是这样说的,但是谁都明白,朝夕若是收下这笔钱,其实也就意味着,她能够接受神医的好意了,也是更深层次的和解。
顿了一会儿之后。
朝夕轻哼了一声:“夫人说的是,银子是无辜的!”
接着便将锦盒接过了,抱在手中。
玉嬷嬷也笑了,出去将此事同神医说了。
神医听完,也松了一口气,脸上总算是露出笑来,只是没多久,笑容又收住,捂住的自己脸,无声落泪。
声音甚至有些哽咽:“她愿意收就太好了……”
他这辈子除了朝夕,没有对不住任何人过,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些年他心中的内疚有多重。
这十几年,他没有一日能够原谅自己,他甚至觉得自己死了都洗不清自己的罪孽,洗不清自己对那孩子的亏欠。
玉嬷嬷瞧着他的模样,也有些不忍心。
世上总是有良心的人,过得痛苦,背负太多。反而是那些心里没有半点道德的人,活得轻轻松松,便是杀人放火了,也不会觉得对不住谁。
此刻她也安慰了神医一句:“朝夕已经长大了,就要嫁人了。过去的一切也都过去了,她都放下了,您也放下吧。”
神医点点头,转身踉踉跄跄地离开。
朝夕在屋内,透过窗户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也不是滋味,这臭老头,真烦!
明明她应该恨他的,可此刻竟被他弄得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