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事求我啊？嗯？”路鹤鸣挑眉看向路鹤之。
“你小子可别到处乱说啊，我还没玩够呢，被家里老爷子知道了肯定又得催婚，到时候啊，有你好受的……”
“行，我知道了！”
——
林芒已经在桌子上趴了好一会了，枯燥乏味的工作让他那仅剩的一点激情也耗尽了。他此刻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安安心心地躺在自己舒服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昨天照片的事搅得他一夜没睡好觉，略显青色的眼圈已经爬上了他的眼眶。
“叮铃叮铃……”
手机自带的铃声响起，林芒极其不情愿地支起脑袋，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喂，谁啊？”林芒没好气地问道。“林医生，我和我弟出来吃饭，赏个脸一起？”路鹤之贱嗖嗖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考虑到林芒今天一直没怎么吃东西，为了能重新吃到这口嫩草，路鹤之当然得多献献殷勤。
“……”林芒刚想拒绝，可惜大脑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不争气的胃开始抗议，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在哪？我去找你们。”林芒站起身子，向窗外张望几眼，说道。“大概几点？”
“你五分钟之后下楼，我在医院门口等你。”路鹤之一听林芒同意一起吃饭，心里还有点小雀跃，当即把弟弟塞进车子，对道：“我马上就到，你要是到楼下了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林芒挂断电话，有点后悔答应去吃饭了。早上才刚刚凶了人家一顿，现在就跟他一起下馆子，多少有些尴尬。
路鹤之却不这么觉得，他仿佛看到那簇回头草就长在自己的眼前。
几分钟后，黑亮的宾利缓缓停在了医院门口。
“喂，小芒，这里！”路鹤之摇下车窗，向林芒招着手。林芒看向他，军人爽朗的笑容与旧时少年的笑重叠到一起，让他晃了晃神。
“噢，好。”林芒甩甩头，这都什么思想，本来就是一个人啊……林芒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诶？哥哥，又是你啊？”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还没等林芒看清旁边那人是谁，孩子的声音就先响了起来。
“你……你是？”林芒看清了旁边的男孩子，眉眼与路鹤之有几分相似，更多的则是路鹤之所没有的阳光。
路鹤鸣见林芒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谁，也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我是鹤鸣啊！”
“你……你是路鹤鸣？”林芒有些惊讶，记忆中比自己还矮一个半头，说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如今长得这样玉树临风，谈笑间，路鹤之像他这般大时的影子也渐渐显现出来。
一样的桀骜不驯，一样的温暖体贴，一样的……
林芒就那样看得出了神，直到路鹤鸣叫他，才回过神来。
“林哥，你还喜欢我哥吗？”路鹤鸣趴在林芒耳边悄声问道。
想当初路鹤之和林芒在一起的时候，路鹤鸣是第一个知道的，十一二岁的小伙子对这种东西很感兴趣，也很喜欢林芒，就一直帮着哥哥打掩护。
林芒搭在腿上的右手手指轻轻蜷缩了下，随后以同样小的音量回道：“早就不喜欢了。”
路鹤鸣知会，点点头，凝视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一家家商店房屋，不说话了。
很快，到了路鹤之预定的餐厅。路鹤之选餐厅选得很隐蔽，很有格调，属于西餐厅。
服务员把路鹤之提前定好的菜品按时端上了桌，林芒还是有些不自在，便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们先吃。”“哎你……”路鹤之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路鹤鸣打断。
“哥，你跟我说的嫂子……不会是林芒吧？”路鹤鸣饶有兴致地支起下巴，侃侃道。
“小屁孩别瞎说，这八字没一撇呢，我也就是……”“就是什么啊？”路鹤之话说一半，缄默不语。
“哎，可惜喽，哥你也是，当年我林哥多痴情，为了你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谁知道你还倒戈到刘冉那了，结果呢？”路鹤鸣的嘴一刻不闲，手还在空中比划着，路鹤之瞄了他一眼，“结果呢？”路鹤鸣被噎了一下，随后不自然地说道：
“结果你最后谁都捞不着，活该。”路鹤之佯装恼怒：“好你个小兔崽子，你哥的玩笑话都敢开了？”“诶诶诶哥，在餐厅呢……”
洗手间里，林芒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禁摇摇头，皱起眉，弯腰打开镀铬的水龙头，均匀的水流流出，就着冷水狠狠洗了几把脸，走出了洗手间。
“嘿，小芒回来了啊！”路鹤之起身，绕过餐桌，替林芒拉开了椅子。“谢谢。”林芒礼貌性地点点头，路鹤鸣在旁边专心低头扒拉饭，尽量不去打扰二人。路鹤之会意，努力搜素着话题。
“小芒，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啊？”“嗯。”林芒垂眸，细长的钢叉子在瓷盘中来回滑动。路鹤之看着林芒，喉结上下动了动：“生日礼物想要什么呀？”
“你没必要送我，咱们现在顶多就吃个饭的关系。”林芒抬眼，看着路鹤之。
“小芒，我……我还是挺喜欢你的。”路鹤之有些局促地说。林芒就那样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寒，突然，林芒笑了出来，很淡很淡的笑，不仔细看根本没办法察觉，却还是被路鹤之捕捉到了。
“你觉得我们还有可能吗？”林芒收住笑，板起脸问道。
“有啊，为什么没有？”路鹤之不解，他不明白林芒说这句话的意思。
“你还记得你高三的时候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吗？”林芒鼻子微微有些酸，他总是这样，一想到那时候就想哭。
“都那么久了，哪里还能记得啊？”路鹤之拨开额前的碎发，云淡风轻地回答道。
“你当时跟我说啊……”林芒没有理会路鹤之的那句话，放下叉子，继续讲着。“我们没有可能了，现在是，以后也是。”
“我当时说过那样的话吗？”
“有。你不记得了，可我记得。”说完，林芒将视线又移回盘子上的绿色蔬菜上，努力抑制住即将迸发的感情。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路鹤鸣也感受到了周围的寒意，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咀嚼着嘴里的牛排。
“我吃好了，我结账吧。”林芒平复了好一会，才觉得心口没那么难受了。
“林哥，我哥把账结完了，你要是有事就先走吧，要不……让我哥送送你？”
路鹤鸣抽出纸巾擦干净自己吃得埋埋汰汰的嘴，问林芒。
后者起身，向店门口走了两步，又停下来，道：“不用了，我打车回去。”
那人的背影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在人群中。路鹤鸣回头看向一头黑线的路鹤之，也不好说什么了：“哥，林哥是真想放弃你了，你也别上赶着挨骂。”
“我的事你不用管，一会我让王叔来接你，先走了。”路鹤之拢拢外套，叮嘱路鹤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坐回车里，路鹤之觉得他还是应该搏一把，下了决心，油门一踩，轿车便向着林芒家小区奔去。
凭着记忆找到林芒家，路鹤之掏出白天托老头做的钥匙，精准地插入锁孔，轻轻一转。
咔哒——
林芒没有下班，路鹤之看了眼被自己“不小心”弄坏的吊钟，刚想踩着凳子上去把它修好，厚重的铁门便响起了缓慢有力的敲门声。
“林芒……林芒快给我开门！……赶紧给老子开开！”
“林芒你他妈是听不见吗……嗝儿……赶紧开门！”
路鹤之拧着眉，四点多……林芒要是不加班的话，也快回来了，这人…
路鹤之经过一番心里挣扎，最终还是开了门。这一开可不得了，满身酒气的醉汉没有了门的支撑，瘫软在门口，还喃喃着：“林芒……开门……”
劣质酒精的味道太过于浓烈，路鹤之实在是受不住了，捏着鼻子把林澈拖回了屋子。
林澈感觉到有人正在拖动他，吃力地翻开眼皮，却只能路鹤之模糊的身影。
“嗯……你是谁啊……”醉汉嘟囔着问路鹤之。
路鹤之瞟了一眼地上那人，没说话。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儿子照片里那个男生……对不对？”林澈含糊不清道：“林芒可宝贝那照片了……我记得……”
路鹤之心下一紧，这是……林芒的爸爸？！
林芒怎么从来没跟自己说过？路鹤之立定，转过头来蹲下，细细地端详着面前这个老男人。
“记得什么？”路鹤之开口。
醉汉似乎是睡着了，晶莹的口水顺着唇角流下。
“唉……”路鹤之叹了口气，盘坐在林澈身边。猛然间，他想起来，现在房间里就只有自己一个清醒的人，那……
路鹤之站起身子，蹑手蹑脚地绕过地上的林澈，来到林芒的房间门口，“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打开，林芒身上同样的淡香直扑向路鹤之。
正对着门的右侧，是被整理得干干净净的书桌，而书桌上最醒目的，便是那张微微泛黄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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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
路小狗：爸，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挺冷的吧？
林澈：谁他妈是你爸？
路小狗：{自觉}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