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经历一番心里挣扎后，路鹤之抬起脚，大步跨过门槛，穿过两个空姐，到了王贺旁边的位子。
商务舱还有很多空座位，路鹤之俯下身子跟王贺的同桌那个女生商量了两分钟，碍于路鹤之的颜值太过扎眼，女生松了口，站起身坐到自己前面的位置上，把原来的座位让给了路鹤之。
路鹤之向女生道了谢，微笑道：“一会就走了，不妨碍你。”
说罢，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长腿迈进座位，侧头看着王贺，一语不发。
王贺似是睡着了，路鹤之越看越觉得生气，索性直接抬手将他的眼罩摘下来扔到一边，才平复一些。
王贺被路鹤之这一折腾，想睡着也难。他揉揉朦胧的睡眼，不满意道：“谁啊，没看到我睡觉呢吗？”
“你说我是谁？”路鹤之翘起二郎腿，反问着。
“路鹤之？”听到路鹤之的声音，王贺瞬间清醒大半，诧异道：“你又来做什么？兴师问罪？”
路鹤之没吭气，而是看向飞机窗外飘过的一小片云雾，停了几秒钟，才缓缓开口：“为什么那时候你要离开我？”
王贺一猜路鹤之就是来问这个的，这件事，他也是受害人。王贺不想去回忆，也不想再提起。
“我就是插足你和林芒的感情怎么了？还不是你自己上钩？”与其费劲口舌，还不如落井下石。王贺脱口而出的话就像一滴油，正好将路鹤之心头那一颗快要熄灭的小火星救了起来。
“我自己上钩？！当时到底是谁献殷勤献得比谁都勤快？”路鹤之有点激动，一拍座子扶手，前座的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路鹤之深呼吸了下，双手交叉搭在膝盖上，不说话。
“嗤……你能跟我勾搭上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王贺重新戴上眼罩，漫不经心道：“你不够爱他。”
“我……”路鹤之被戳中心思，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眼见王贺已经不想搭理自己，路鹤之也没有再追问。骄傲的大狼狗垂下尾巴，就像是流浪的老鼠，悻悻回到自己的舱。
眼罩很松，王贺被蒙上的眼睛依旧能睁开。他睁开眼睛，清明的黑瞳仿佛失去光彩，隐隐地要从那眶里涌出些闪亮亮的东西。
他和路鹤之同岁。
王贺就像是一个惊喜，毫无征兆地就出现在了路鹤之的生命里。
同样，他也像是个噩梦，悄无声息地将林芒的爱意腐蚀。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是归咎于他吗？
大概是要归咎给每一个人吧。
“路鹤之对吗？”王贺弯起眼睛，抬头看着路鹤之。黑黑的瞳孔像是能将人吸进去一样，让人见一眼就深深刻在心里。
路鹤之靠着墙，支起一条腿来，手里握着游戏柄专注地看着前面游戏机上的“街霸”。
“对，是我，有事吗？”路鹤之没看王贺，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我想问问你，街霸怎么玩啊？我怎么打都打不好……”路鹤之听此，扭过头来看着王贺。王贺昂起下巴，试图让自己的气场强大一些。
“诶呦，这不是四班的小班长吗？”小虎从一旁拽拉着过来。
“你是王贺？”路鹤之放下手里的游戏柄，在脑中搜索到这个名字，随即，以绝对的身高优势低下头来细细端详王贺。
王贺被盯得心里有些发怵，不过还是逞强着点点头，答道：“对，我是。”
“都说四班班长长得好看，今天可算见到了。”路鹤之摸摸下巴，把王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长得确实挺出色。”
“喂，你先告诉我怎么玩啊，交个朋友嘛！”王贺忽地靠近路鹤之，拽着他的领子，把路鹤之向自己拉近。
“让我教你玩……得收费。”王贺扬扬眉毛：“行啊，你想要什么？”路鹤之离开王贺，继续盯着游戏机：“暂时还没想好，欠着吧！”
回忆结束。王贺把眼罩稍微拉起，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放出舒缓的音乐，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种不开心的事情。
“呼……不是他的错……”路鹤之坐回林芒身边，努力回想着事情的经过。“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隐情……？”路鹤之偏头看着还在喃喃梦呓的林芒，自言自语道。
突然，机身一个颠簸，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故障，路鹤之及时伸出手托住了林芒向前倾的身子。被托着的那人也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
林芒一把扯下眼罩，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路鹤之摇摇头：“不知道。”
“亲爱的乘客们，刚才飞机遇上了一个小气流，造成了小幅度颠簸，请不要惊慌，目前机长已经带着我们安全通过气流，我们为给您们带来的困扰感到抱歉。”乘务长甜美的声音从广播里传来，安抚着有些惊慌失措的人们。
“没什么事就行。”林芒放下心来，睡意全无。
“小芒，我刚才遇到了一个人。”路鹤之犹豫着，指甲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扶手，开口说道。
林芒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看着路鹤之的表情有些凝重，好奇着说：“遇到谁了啊？”
路鹤之深吸一口气，回答道：“这个人，咱俩都认识。”
“王贺。”
林芒的瞳孔猛地缩小，又渐渐放大。“王贺？他也在这飞机上？”
“嗯。”路鹤之点点头，垂下的眼帘遮住褐色的眸子。
林芒不恨王贺，也不讨厌王贺。他从来都没有觉得是王贺把路鹤之从他身边带走。他只是觉得，仅仅是路鹤之没有真正喜欢过自己罢了。
“他现在怎么样？”林芒抽出面前一打杂志中的一本，边翻边问道。
“应该过的还不错。”路鹤之有点困扰，他往林芒手上的杂志那边瞥了一眼，而那一页正好写着两个大大的美术字：街霸。
路鹤之收回视线，手从扶手上滑到自己的膝盖上，来回微微摩擦着，小动作不断。
林芒似乎看出路鹤之的心不在焉，放下手里的杂志，给路鹤之讲了个故事：
“很久以前啊，有三只小兔子。开始的时候，栗色的兔子跟白色的兔子在一起了，可是白色的兔子并不是真的爱它。”
“有一天，正单独在外面玩的白兔子遇到了比栗兔子花色更好看的黑兔子，于是，它又爱上了黑兔子。”
“它无法从栗兔子和黑兔子二者之间取舍，一个是陪伴自己许久的精神伴侣，一个是光芒万丈，深深吸引自己的肉体伴侣。”
林芒突然不说话了，他重新看向窗外，大片大片的云彩都已经浮了上来，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
路鹤之陷入沉思，他明白这三只兔子分别影射的是谁。
半晌听不见路鹤之的动静，林芒回过头来，就看到路鹤之拧着眉头，毫无波动。
他看了眼路鹤之的眼睛，继续开口道：“然而栗兔子不知道有黑兔子的存在，黑兔子也不知道白兔子身边有这样一只平平无奇的栗兔子。”
“后来，两只兔子见到面了，才发现，自己一直都被蒙在鼓里，甚至一点点实情都不知道。”
“我明白了。”路鹤之一直以为自己的风流全校皆知，林芒和王贺应该也能知道自己会在外面多多少少惹点香，但是偏偏就是自己的以为，搞得现在三个人基本上撕破脸皮。
最终，还是他路鹤之的错。
林芒笑了笑，抬手拍拍路鹤之的肩膀：“过去了，我们都有错。”
路鹤之呼出一口气来，在舱里环视一周，发现了挂在墙壁上滴答滴答走着的复古老钟。
“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呢，你要吃些什么吗？”
路鹤之扭头问着林芒道：“我帮你点。”
“你随便点点吧，我都行。”林芒没有看他，随手抽出另外一本杂志，翻开几页，回答着。
“你好，请帮我上两份炙烤和牛。”路鹤之叫住经过的空姐，吩咐道。
“好的。”空姐点点头，下去了。
路鹤之把手背到脑后，有点尴尬，又有点不自在地向林芒挪了挪：“小芒，你不介意我……”
路鹤之吞了口口水，欲言又止。林芒翻过一页杂志，没有应答。
路鹤之得不到回应，只得把手放下来，四处摆弄。
很快，路鹤之点的餐就端上了桌。洁白的瓷盘上，一块还被煎得滋滋冒响的牛肉摆在中间，旁边摆上几颗西蓝花和小番茄。
路鹤之弯下腰把座位下面摆着的香槟酒取出来，利落地开瓶，倒酒。
“小芒，吃饭了。”路鹤之轻轻收走林芒手里的卷着的杂志，把牛肉推到他跟前。
“凉了就不好吃了。”林芒点点头，拿起餐布上的刀叉。
两人间稍微回暖的氛围似乎又冷了下去，一顿饭吃下来，林芒一个字都没有说。路鹤之吃得就像嚼蜡一样，干巴巴的没意思。
或许林芒讲的故事并不准确。
白兔子的确是爱着栗兔子的，但是它更爱后出现的黑兔子，至于为什么选择不了，这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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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话：啊哈我们的男二出现了！这里排一下雷，王贺不是小三，他也是被吸引然后从了路小狗这个大渣渣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