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长孙无忌的神情十分尴尬,他的额头不由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口齿也没有那么伶俐起来,“皇上,臣待君羡的确如同自己的孩子。那是因为,是因为——君羡的父母与臣是故交,臣念及旧情,又怜惜君羡自幼失去双亲,故才……”
太宗摆摆手,“好了,朕不*你了。朕不管你跟李君羡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朕是看出来了,如果朕这次不给你这个面子,你是会记恨朕的。”
“臣不敢!”长孙无忌立刻应声道。
“你肯定敢!”太宗说着又瞪了长孙无忌一眼,继续说:“朕姑且答应你,李君羡从轻发落就是!”
此话一出,我长出了一口气,听着里面长孙无忌叩头谢恩的声音,也真真地感受到他此时此刻心情的复杂。
正在这时,如时钟一般准时的晋王李治前来向他父皇请早安来了。
看到晋王,我连忙迎了上去。
“晋王殿下,长孙大人正在里面呢。”我说着,冲他使了个眼色。
晋王微微一笑,道:“那本王就在这里等候。”话音刚落,就见长孙无忌正迈出殿门。晋王见状连忙上前打招呼。
长孙无忌的脸上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分明在暗示让我放心,然后他看着晋王嘱咐道:“皇上近来为国事所累,你在要多尽孝道,设法为皇上分忧。”
晋王恭顺地答道:“多谢舅舅提醒,雉奴一定竭尽所能。”
长孙无忌点点头,他所传递的信息似乎得到了满意的回馈。
长孙无忌走后,我连忙进殿通报晋王求见。我一边通禀一边拿眼一扫,早膳哪里有动过的痕迹?可见,这一餐他们用得有多辛苦?
“皇上,早膳不可口吗?”我试探着问道。
皇上微合着双眼有些疲惫地摆摆手,“撤下去吧!”
“那臣妾稍后给您端盅燕窝?”
他点点头。我便知趣地轻声退下传话。
殿门前,我与晋王擦肩而过之时悄声对他说:“皇上提及废立太子之事,你若不知如何回答只管哭便是,切莫多说。”
由于紧张我没有去看晋王的表情,只是隐约感觉到他的嘴角似乎扬了一下,也不知我的话他是否听了进去。于是,待晋王进殿我连忙去备了燕窝。
我端燕窝进去的时间恰恰好,皇上正跟晋王说到关键处。
只听皇上正问道:“雉奴啊,父皇问你,如果父皇要重新立太子,你认为该立谁呢?”
就见晋王立刻表露出惊慌的神态,浑身不自然地答道:“父皇何出此言?太子之位理所应当是大哥的啊。儿臣知道皇兄是做错了事,让父皇生气了。可是,还望父皇念在皇兄只是一时冲动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千万不可动废储之念啊?”
皇上的态度表现得很温和,他冲晋王说道:“朕知道你跟承乾兄弟情深,可朕现在不想听你为他求情。朕就是想知道,在你看来朕应该立谁为太子?”
晋王胆战心惊地答道:“如果父皇真的要改立太子,诸位皇兄中当属四哥才能出众。”
听他这样回答,我心头一惊,手中的汤碗一抖险些洒出来。
皇上冲我道:“端上来。”我才连忙调整情绪,上前跪在皇上脚下呈上燕窝。皇上一边端起燕窝一边说:“你果真认为当立魏王?”
晋王答道:“论才干自然是四哥出类拔萃,立他为太子应当可以服重。不过——”说着,晋王紧张地抬眼瞟着皇上,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有什么想法只管说来。”
皇上话音刚落,只见晋王突然跪在了地上,语气恳切地说道:“四哥若被立为太子,还请父皇恩准儿臣返回封地。”
“怎么?你不想呆在宫中,不想陪伴父皇了?”皇上的语气里透着生气。
晋王连忙答道:“父皇对儿臣疼爱有加,儿臣怎么舍得离开父皇?只是,儿臣自幼蒙父皇偏爱在太极宫中长大,享受了其他皇兄不曾享受的优待。而今,儿臣已经长大,是时候去封地了,否则,实在是于礼不合。若是因此遭来其他皇兄的误会就更不好了。”
我刚才还吓得一身冷汗,担心这个家伙不知道轻重,怎么就给魏王摇旗呐喊了起来,他的这句话一出口我便恍然大悟,这个晋王,看来我真小瞧他了不是一丁半点儿。
皇上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将汤碗放回我手中的托盘上,然后说:“你说的其他皇兄是专指魏王吧?”
晋王低头不语,我能清楚地看到他跪在那里双肩不停地在颤抖。
皇上见他不说话继续问道:“你在害怕?他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害怕,以致他如果当了太子,你就不敢留在宫中?”
晋王小心翼翼地回答说:“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儿臣知道,父皇疼惜儿臣幼年丧母,故将儿臣留在身边,一直疼爱有加。可是,儿臣已经长大,实在是因为祖制和礼法的关系才肯请父皇准许儿臣去往封地。”
皇上一皱眉,说道:“雉奴,你是个乖巧的孩子,向来不会说谎,怎么现在也学着欺瞒父皇了?有父皇在这里,你有什么不敢讲的?快,跟父皇说实话,到底有什么是父皇不知道的?”
晋王听皇上这么说,立刻拜倒在地,口里说着“请父皇赎罪。”
我见状,连忙知趣地收起碗碟朝外面退下,却故意放慢了脚步。
晋王拜罢,直起身子说道:“父皇,儿臣平日备受兄长们的关爱和照顾,实在不该背后道其长短。可是儿臣也不该对父皇有所隐瞒,四皇兄有才也有心,如果父皇异储之心已决,四皇兄是不二人选。只是,恳请父皇在立四哥之后能下旨让儿臣及诸位皇兄离开长安,回到各自封地。尤其是大哥,还请父皇念在多年的父子情份能让他远离长安,从此远离是非。”
皇上将身子向前探了探,说:“雉奴,你真是长大了,说话学会了拐弯抹角。什么叫‘有才也有心’,‘远离长安,远离是非’?你必须给朕说说清楚,否则朕就是再疼你,也一定会治你的罪。”
晋王一哆嗦,随即一咬牙,大有豁出去之势,这才答道:“父皇息怒,儿臣知错了。儿臣想说的其实是四哥一直想当太子,而且他也具备这个才能,既然如此,父皇不如就成全了他。只是,四哥一向疑心较重,他花了这么多年的心思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即便登上太子之位也难以消除对兄弟们的忌惮之心。所以儿臣才会恳请父皇下旨让皇兄们远离长安,如此四哥才会安心,江山才能稳固,皇室方可安宁。”
皇上声音低沉道:“雉奴啊,这些可不像你平常会说的话。不过,朕相信你说这些不会是凭空想象的,你一定有证据,既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不如都告诉父皇,有什么事父皇也好为你做主。”
晋王的声音有一些颤抖,“儿臣并非想要请父皇做什么主,本来儿臣也是不打算说起这些的,既然父皇问到,儿臣只好据实以奏。早两年,儿臣身边的宫婢凝霜曾经告诉儿臣,说她是四哥安排到儿臣身边的,她的任务就是向四哥定期汇报儿臣的日常起居。儿臣那时才相信四哥想当太子,并且与大哥素来不和的传闻。因为,四哥早先就不止一次试探儿臣,起初儿臣混沌,当儿臣明白过来还真有些害怕。”
“这些你怎么不早告诉朕呢?”皇上拍着桌子,急切地责问道。
“儿臣不想在父皇和兄长之间做挑拨之事。而且,事后儿臣将这件事告诉过大哥,因为儿臣想四哥会在儿臣身边放人怎么可能不……大哥当时要我宽心,说他和四哥之间的事情不该儿臣过问,让儿臣只管在父皇身边尽孝道,千万不要牵扯进是非里来。”
“这怎么能叫挑拨呢?”皇上显得有些焦躁,然后他又长叹道:“承乾啊,你怎么也那么糊涂呢?”
“父皇,大哥是仁义之人,他常教导儿臣皇室中最难得的就是兄弟和睦,他会容忍四哥也是为大局考虑。”
“你是觉得父皇不该废掉承乾了?”
“大哥有他的好,自然也有不是。一切还凭父皇定夺!”
此话一出,不仅皇上一惊,连我都摸不清晋王的葫芦李究竟卖得什么药了。却听晋王解释道:“父皇,论兄弟情谊,凭心而论儿臣还是跟大哥更为亲近。可是,出了这么大的事,纵使父皇想要维护,怎奈必须给百官给天下一个交代。而且,实话实说,依儿臣看来大哥的秉性也的确不适合做太子,再加上所处之位难免成为众矢之的,身在太子位对他而言未必是好事。”
“你认为做太子不是好事?”
“因人而异,对大哥是如此,对四哥或许就是如鱼得水。”晋王刚说完,立刻紧张地追问道:“父皇,儿臣是不是越距了?”
皇上摆摆手,“不打紧。难得雉奴如此坦白,父皇想听真话。只是,老四如此对待你们,你要父皇立他为太子,是出自真心吗?”
“父皇明鉴,儿臣句句发自肺腑,出自真心。坦白讲,儿臣对四哥的某些做法确实不能苟同。但不能否认的是诸皇兄中数四哥才能最胜,立他为太子应该可以服众。而且,惟有四哥当上太子,才能兄弟和睦,从此天下太平。”
“天下太平?你这句话说得还真是婉转。”说着,皇上似乎想起了什么,随问道:“雉奴,你刚才所说的老四安排的宫婢叫凝霜是不是?”
“是叫凝霜。”
“朕知道她,好像服侍你有些年头了?”
“父皇好记性,凝霜入宫至今已有3年有余。”
“至今?你是说你至今还把她留在身旁?”
“正是。”
“朕说呢,怎么记得前些时候还见过这丫头。雉奴,你既然早已知道她的身份,怎么还把她留在身边呢?”
“父皇,凝霜并没有做任何不利于儿臣的事情。况且,她能告诉儿臣实情已足见她的忠诚,与其面对新来的宫人心怀忐忑不如选择相信愿意坦白的凝霜。”
“朕明白了。”皇上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自言自语,然后他转向晋王,道:“雉奴,你今天所说的这些让朕对你对朕的儿子们又有了新的认识。不过,朕对你的一些观点并不能认同。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有颗宽容、仁慈的心。可是,遇事不能只求安稳而选择退让,有的时候该向前的时候就要进一步。你要学的还很多,不过朕很快就会让你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天下太平’。”
此话一出,已经退出门外的我心里的一块石头一下子落了下来,这才一转身朝外面快步走去,脚下的步子顿时轻快了许多。晋王到底比我更了解他的父皇,看来一直以来我都太小瞧他了,他的才智应当是遗传自皇上吧,只是我一直以来都只把他当做个孩子,却忽略了他与生俱来的聪慧、机智。说也是,转眼间他都十六岁了,即将由一个少年成长为青年,如此说来,拥立晋王为太子于公于私都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可是,魏王呢?那绝不是一个善角儿啊?想到这里,我突然发现到现在为止魏王都还不曾露面。以他的性子,这个时候该出现了吧!我的预料还真不错,这几天一直都是魏王在朝中的铁杆支持者们冲在前面为他的储位摇旗呐喊,这会儿子也的确也该轮到他这个正主儿登场了。可这李泰把时间卡得也太准了,正在当午十分出现在了甘露殿前。我远远看到他,就估摸着这家伙选这个时辰来决不是凑巧,他必定是想在见到皇上前先探听些最新消息。不过,他一定没有想到这个时候的甘露殿可是我说了算。既然早上晋王在皇上面前演了出好戏,想到这儿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晋王走出殿门时冲着我迅速变脸的样子,禁不住想笑。好吧,既然晋王如此争气,那我就再帮你踹上对手一脚。
我连忙迎上李泰,施礼道:“魏王殿下,皇上正在休息,请先到偏殿等候,待皇上醒来再为通报。”
李泰轻轻一笑,随我走进了偏殿。我又亲自泡了清茶端至李泰面前,一边为他沏茶一边说:“皇上昨夜看奏章到深夜,今儿一早又召见了国舅爷,的确是乏了。殿下莫急,喝点清茶解解暑,慢慢等。”我一边说一边拿眼睛瞄着李泰,他脸上的表情明显地起伏着。
我放下茶杯,向后稍退些许,看看四下无人,才微微施礼郑重地说道:“武媚给魏王殿下道喜了。”
李泰一副微愕的表情,对我说:“武才人这是为何啊?”
我莞尔道:“皇上异储之心已定。而这新太子的人选,就连武媚这浊眼也看得分明,非魏王莫属。”李泰一下子站了起来,故作惊慌地说道:“武才人何出此言?本王此次进宫就是要请父皇开恩赦免太子的。什么异储,切莫儿戏!”
看着李泰那副惺惺作态的样子,我打心底里鄙夷甚至感到恶心,却还得带着笑颜说道:“殿下别紧张,储位大事武媚怎敢儿戏。昨晚,皇上通宵看奏章,满朝官员几乎众口一词,都是要拥立殿下做太子。就连皇上都说,看来魏王是众望所归啊!”
“这是父皇说的?”李泰有些迟疑,身子却慢慢坐回了原位。
“自然是皇上亲口所说。”我镇定地答道。看着李泰眉梢那难以抑制的欣喜,我继续说道:“昨晚皇上看奏章,武媚一直服侍在左右。后来,那些奏章基本上都是武媚念给皇上听的。皇上听着听着,就发出了那样的感慨。”
听我如此说,李泰似乎意识到了我的重要性,连忙请我坐下。我便不客气地在他对面坐下,本来嘛,按辈分,你可是我儿子呢,我心里如此想着。
“不过——”我故意皱了皱眉,然后似有顾虑地说道:“虽然朝中官员大多都拥立殿下,但昨晚的奏章中也有不同的意见。褚遂良褚大人以及丞相魏征推荐的都是晋王殿下。”
“什么?魏大人也上书?”此时,李泰紧张的心情全都写在了那张饼状的肉团脸上,看来魏征的倾向性还真是关键。想到这儿,我立刻答道:“是的。魏大人拖着病体还亲手写了奏章。几位大人在奏章中都提到,说嫡庶有别,立储该立嫡立长。我还纳闷,殿下与晋王都是长孙皇后所生,若论嫡长更应该立殿下啊,怎么就成了拥立晋王殿下的理由?”说到这里,我故作思索地停顿了下,同时清楚地看到李泰的表情霎那间不自在了起来,那是戳到他的痛处了。
我在心里暗笑着,表面上故作镇定继续说道:“不过皇上似乎还挺重视这个意见,今儿早天不亮就传召国舅爷火速进宫,一聊就是两个时辰。”
这时,李泰似乎也调整了情绪,比较平和地接道:“父皇本就对九弟格外疼爱,再加上九弟天资聪颖,或许父皇还真就属意他呢。”
“皇上还真的有些犹豫。”我故意放慢语速说道,“皇上偏爱晋王却也欣赏殿下你的才能,所以才会有些举棋不定。我听皇上对国舅爷说手心手背难分伯仲,如果他可以把两个儿子都立为太子就不用犯愁了。殿下可知道,皇上说完这句话后冒出了个什么主意?”
看着李泰那充满好奇和紧张的眼神,我在心里暗自偷笑,表面上却还是装出郑重其事的样子。我继续说道:“皇上竟然想先立殿下为太子,再留下密诏,待殿下登基后再立晋王为皇储。”
“父皇当真这么说?”李泰的眼珠子都快要冒了出来。
我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不过,皇上的这个提议遭到了国舅爷的强烈反对。他说世上哪有不立自己的儿子反而去立弟弟的道理。他还举了汉朝的例子,说什么窦太后就想让景帝立自己的弟弟为太子,结果景帝非但不答应还找机会杀了自己的弟弟。”
“那父皇是何反应?”李泰立即追问道。
“皇上也就犹豫了。其实国舅爷说得也在理。武媚也认为父传子天经地义,怎么有放着亲生儿子不理反倒传位给兄弟的道理?国舅还说,即便魏王殿下仁义,肯这样做,殿下的子嗣们也是不会答应的,到时候恐怕会造成更大的混乱。”
只见李泰的眼珠子不停地转动着,然后才满面堆笑地问我道:“那国舅的建议呢?”
“国舅的意思是直接立晋王为太子。理由与褚大人和魏大人上奏的基本一样。武媚看得出来皇上是很在乎国舅的意见的,不过他心底更中意的还是殿下。正因如此,皇上才越发犹豫。待会儿,殿下见了皇上,若是被问起对储位的想法,殿下还得细细思量如何应对才好。”
说完这些,我望着李泰,等待着他的反应。他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身子向后一靠,突然微笑道:“武才人为何要跟本王说这些呢?”
他这样问至少证明他还不笨,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笑笑,一边给他斟茶一边叹口气道:“武媚十四岁入宫,原本以为能有朝一日光耀门楣,却不料时至今日依然是个不受宠的才人。武媚自己倒不在意什么富贵荣华,能够伺候在皇上身边已经是天大的福气。只是,未能报答母亲大人的生养之恩,心中总时常感到愧疚。武媚姐妹三人,均已出嫁,母亲年迈在家中一直一靠两位异母哥哥照顾。母亲虽对哥哥们有养育之恩,但毕竟不是亲生,再加上武媚入宫多年对家中却未曾有半点恩惠,两位哥哥一直都官卑位浅,多年不被提拔,哥嫂们心中难免多有不满。所以,武媚就想如果能对哥哥们的仕途有所帮助,哥嫂感念这份情份也想必会对母亲好一些。”
李泰轻轻地品着茶,静静听我讲完,然后微微一笑,那笑容大有松口气的意味。我说的事情他大可以去查,句句都不能说是假。我的请求合情合理,一个想要巴结未来太子的人,如果不在关键时刻压对宝,那么往后又有什么机会呢?不过,李泰绝对是个谨慎的人,他虽然已经信了大半,但我看得出来他还是存在疑虑的。
“武才人真是孝女。你的心意本王了解了。只是,本王素闻武才人与皇兄,就是当今太子交情不错,皇兄难道就没有照应些许?”
李泰啊李泰,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当初皇上想要把我赐给承乾的事你必然是知道的,才会有尔后的“八字箴言”事件,再往前的七夕夜会虽然是胡才人所为,我猜你也八成脱不了干系,既然你笃定我跟承乾有私情,那我就做实了你的猜测,给你点成就感。
想到这里,我若有似无地朝着李泰抛去了一个媚眼,“魏王殿下这话问得什么意思?若是现在的太子真能帮得了我,武媚又怎会在此巴巴得讨好殿下呢?”说着我充满幽怨地望着窗外,长叹了口气,“贞观十一年,那时我才十四岁,皇上一旨诏书召我入宫,封为才人,赐名武媚。我以为皇上喜欢我,以为凭借美貌就能抓住皇上的心。可是,皇上真正喜欢的是长孙皇后那样贤良淑德的女人。徐婕妤,那时还是徐才人,皇上说她像极年轻时的长孙皇后,对其恩宠有加。从此也就冷落了武媚。后来虽然把我留在甘露殿,却是看中我能读能写,脑子又机灵,索性把我当做了一个用着顺手的宫婢。一晃数载,而今武媚已经二十岁了,可叹人如花娇美,花无百日红,难得惜花人,护花到花老。”
一个争宠失败的女人,一个不甘容颜老去无人疼爱的女人,在这深宫中的寂寞,想要找个乘凉的树荫,背靠的大树,我想也在情理之中吧。相比较大势已去的太子和乳臭未干的晋王,我把注押在魏王身上总是合乎常理的。
李泰听了我的感慨,静静地看着我,我想他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我吧,以往在甘露殿,他那谨慎的目光也只能落在我的裙摆上,而今,我在他的眼睛里却清楚地看到了火花。
“此花堪比阳春牡丹,荷月芙蓉,若能相伴那是护花人的福气。”说着他的手轻轻地触碰着我的手指,我冲他嫣然媚笑,他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这个李泰,他还有此色胆,也好。我想着,于是娇嗔道:“有朝一日,若是殿下成事,可还会稀罕这份福气?”
“本王稀罕,稀罕!”说着李泰将我的手紧紧抓住缓缓拿起,同时将脸凑了过来。
我一紧张,一下子将手猛地抽了回去,立即站了起来。我马上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赶紧说道:“皇上该醒了,我得赶紧过去。”说着就朝外走,走到门口想了想停住,回过头冲着李泰极尽媚态地笑了一下,看着他那销魂的眼神这才转身出门。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谨慎堤防的李泰最后竟然会松懈在一个“色”字上,他的色胆还真把我吓了一跳。同时,我也第一次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容颜竟然也是一种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