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均匀地洒在A市的上空,从夜幕中看去,像是滴在A市上空暗红的毒药一般。关于我们青春的记忆里,总有一两场雨是让我们刻骨铭心的,没有纯白的记忆之说,在漫天的雨帘之间,总有几滴是拉痛我们神经的,在那原以为素白的记忆里,就那样泅开一两滴带血的水珠,很深刻地我们记住了几件事,血红血红地布满我们渡海里。
唯美的青春物语里,还有几件是残酷的。
死寂般的城市里,我们任然残喘存息。
心中那份美好的愿望,从终点到起点,几翻挣扎徘徊,还是像天空中的星星般遥远。
但是,你知道的,不管多么阴暗寒冷的夜,总会有刺破它的晨光。
所以我们依然忙碌奔波,为心中那个渺小的愿望。
那个渺小的愿望就是我们心中埋葬忘怀的爱。
胡杏儿回到家中,就是那座豪华得宫殿一般的高级公寓。但现在看去,就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坟墓,华丽的装饰只不过是让它更显苍白一点。“我就是住在坟墓里的孤魂野鬼”胡杏儿狰狞地笑了笑,把喷有米果血的衣服剪碎在铁盆里,洒上汽油,“轰”的一声,青色的火苗即刻从盆里钻出来,那些带毒的凝固的血块伴随着火花化为一股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是胡杏儿脑海中滴血的水珠,她想,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她都会梦到这样一颗血晶晶毒恨恨的水珠。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已,一张惊艳美丽的脸,像陶瓷一样光滑,像玫瑰一样动人,还有,像青蛇一样妖娆邪气。
“难道这就是我自已吗?这就是我想要的自已吗?”胡杏儿用手摸了摸自已的脸颊,泛白的光线轻轻晕在她的脸上,看上去就像一位公主孤芳自赏一样,但是越是高贵的,就越是有一种冷默的透视。她不敢看自已的双手,他不相信这一双葱白的手竟然是杀人的魔爪。
杀人!多么可怕的事。现在离自已那么咫尺可近。
曾经那个扎马尾的小女孩在蔚蓝的天空下扶老爷爷过马路的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现在想起来却是多么的讥讽,就像一首儿歌一样亲切得离自已很远很远。
她不相信那个小女孩是自已,她不相信自已也曾扎过马尾,她宁愿信那是在电影里看到的画面。
窗外的雨依然滴沥个不停,像一首挽歌一样舒缓节拍。
“今天真是累死了,最近生意上的事太多了,都没好好来看你。”男子把撑着的黑色雨伞扔在客厅里,一边摸着自已快要掉落的肚腩,一边向胡杏儿凑过去。
“我们已经两清了,上次我说得很清楚,你还来这里做什么?”胡杏儿指着男子,痛恨地说道。
“宝贝,我知道你一定还生我的气,你看,最近我不是忙不开吗?现在我来了,你生什么气呢?”男子咧开肥肉横生的嘴角笑道,“是不是钱不够用了啊?这张卡里有十万块钱,你先拿去花,要是不够,下次我再给你带点来。”男子扬了扬手中的金卡,扔在桌上,然后双手张开准备拥抱往常小鸟依人的胡杏儿:“快点吧,宝贝,我们都好久没做了。”
“你不要再痴心妄想了,你还不了解我吗?说过的话何时反悔过,今天就算是死了,我也不会让你得逞的。”胡杏儿从果盘里拿出一把水果刀对着自已的脖子绝望地说道。
突然之间她觉得死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反而,她觉得自已很想死,死能解脱一切,洗清罪孽。
渐渐地,胡杏儿脑海里浮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想,这一次就算是死了,也要为自已活一次,为了张凯活一次。
“给你脸不要脸是吧!你以为拿着一把水果刀就能吓唬我吗?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吗?还有,你也别忘了,当初可是你央求我的,你要记得你的身份,你要记得你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的!”男子怒视地*向胡杏儿,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血淋淋的实事,都是胡杏儿曾经的耻辱,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她的心,这种感觉,比死还要煎熬,比死还要痛苦,比死还要恐惧。
“我活生生把自已十多年的青春献给你,你欠我的,早已不是钱够衡量的!”胡杏儿突然凌厉起来,“你糟蹋了我十多年!你还不满足吗!今天,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
胡杏儿带着心中的痛恨,心中的屈辱,义无反顾地向男子刺去。这是一场属于她自已的战争,其中的痛败耻亡只有她心里最能体会,或许许多年前的一个无意间的决定让她被一种叫宿命的东西牢牢控制,最后被鞭打得遍体鳞伤,她无数次想摆脱恶梦般的牢笼,但每次都被狠狠地击退回来,这一次,她终于要搏命一击。
没有谁是错的,我们恨的是这个劣迹斑斑的世界,我们要的也只是生存。
“哼!你丧心病狂吧!你吃了豹子胆了啊!竟然想杀我!”男子迅速地抓住胡杏儿拿刀的双手,铛的一声把她手里握的刀抢来仍在地上。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你个没良心的东西,有种就把老娘杀了!”胡杏儿疯狂地挣扎着想挣脱男子的双手,理顺的头发胡乱地披在她脸上,她看起来特别像一种幽灵——含屈索命的女鬼。
“哼哼!杀了你,你想得太美了,我怎么可能舍得杀了你呢?”胡杏儿绝望地看着男子*秽的目光,心中暗含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难道老天爷觉得让我死都太宽恕我了吗?
男子虐狂地撕扯着她的衣服。
胡杏儿眼角两股泪水汩汩地流着,就像窗外逐渐连珠成线的雨,她没有哭泣,没有伤心,她只是很痛恨,很痛恨自已,痛恨这个世界为什么那么贱,痛恨自已也那么贱。
蒙蒙细雨像场悲痛的泪哭,一直断断续续,一直绵绵缠缠。漆黑的夜中没有人看清流泪人伤心的面孔,只能听到她无声的泪流,一场悲天泣地的哭诉,等到明天早上阳光遍地的时候,世界到处是她的泪迹斑斑,泪痕里有个闪光的人儿,没有人看到她那张悲痛欲绝的脸。
男子终于心满意足地走了。
雨还一直下,滴滴沥沥,一场巨大无言的哭泣。
胡杏儿向浴室走去,把身体洗得干干净净,化了美美的妆。
她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割向手腕,她别过头去,看着手里紧捏的相片——是张凯清清瘦瘦的样子,泪早已流干,眼角只有一条深深的泪痕。
殷红的血漫山遍野地散流在床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