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我看见了石贝的身影,在强烈的路灯下被聚焦成一点,他看上去有些焦急,来来回回地在屋檐下踱步,他早就来到家里找我了吧,诶,也不知道打电话给我,歪头笑了一下我向他飞奔而去。
“进屋去吧。”我拥上前去摸了摸他冰凉的鼻子,灯光一点点地落在他脸上,像涂了一层荧光粉,隐隐散发一层薄薄的光晕,好看极了。
“米果,我……”他挣开我拥抱的双手语塞凝噎地向我说道,“有些事想对你说”。
我瞬间感觉有一丝凉凉的风从我们之间呼啸而过,迅速带走对方身上炙热的温度,石贝很沉重地看着我,沉默片刻后他移开了落点在我身上的目光。他的一蹙一频都深深印在我脑海,看上去他的整张脸都像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样。
“你和那个大学生的事,我听说了”,他有些坚难地吞吐着,把目光远远地向远方伸展而去,从他眸子里流出一股暮灰色气流,像火山爆发那样的猛烈和一发不可收拾,缓缓地天空也蒙上了一层阳光无法刺透的铅灰色,仿佛灰色的天空越来越厚实了,温度刹那间便降至零度以下,我激灵地打了一个寒颤。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我摸着他冰冷刺骨的脸,*退了滴落的泪珠。
“给彼此间一点时间,让我们都静一静好吗?”他看着我凄迷地说道。
“我们现在不都是很冷静吗?”不知那来的勇气,我面色狰狞地向他吼道。
破天荒地今晚天空中高高挂起月亮了,偶尔还闪现几个眨眼的星星。我坐在台阶上,把头埋进双膝里。眼前一直浮现石贝挣开我的手转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世界尽头,没有诉说,没有哀愁,没有悔恨,只有一丝淡淡的悲伤。他就是一朵盛开的冰花,悄悄揉进我的心里,带着爱和痛,幸福与孤苦。
谁说两个人在一起就会幸福?那只不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以为爱情会给我带来梦寐以求的幸福,以为爱情会让自已永远不会孤苦零仃,苦苦寻觅之后又死死抓住象征光明美好的救命稻草,但谁能保证我抓住的是稻草而不是荆棘。
可是就算是荆棘我也要死死地抓住不放,我相信那根荆棘不止给我带来痛苦。含了含嘴角泪水,我站起来向米粒儿酒吧走去。稀稀落落的月光铺洒在冻了一层冰霜的路上,整个世界都被一种冷冷清清的氤氲弥漫,而我只是其中冰冰凉凉的一滴。
痛与不痛都要撕心裂肺。
爱与不爱都要刻骨铭心。
我把胡杏儿丟进垃圾桶的相片交给张凯,我给他说,胡杏儿去摄影店洗了许多他的相片,并把一部分实事告诉了他。张凯听后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说道,她还是像以前那么虚荣和固执。张凯口中的她,当然是胡杏儿。而我也相信他的判断,胡杏儿一直收藏着关于他的相片,他之所以把那张相片毫不留情地仍进垃圾桶是故意做给我看的。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我说,她其实是爱你的。
张凯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收拢眼角漫散的目光沉沉地说道,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我是爱她的。张凯沉默的样子仿佛是一瞬间被吸干了生命力的枯木,给人一种白苍苍的岁月感,我相信他给胡杏儿一份执著的爱是多么的不容易,强颜欢笑背后一定背负了太多的生命不可承受的重与痛。他是伟大的,至少在我眼里,他是让我膜拜的顶峰。在他对胡杏儿的爱面前,我对石贝的爱是那么的渺小,那么的不值一提。
其实胡杏儿平实不是这样的,她不嚣张跋扈也不尖酸刻薄,如果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请你一定不要放在心上。我转身走的时候张凯对我说道。他温情脉脉地替胡杏儿给我道歉,他心甘情愿为胡杏儿默默做着一切,他爱得浓烈,爱得深刻,爱得荡气回肠。
他们都深爱着彼此,都将对方放在心里默默守护着,即使得不到完美的爱情,他要始终如一地握住心中的幸福,或许这样才是最幸福的,这样才是他们幸福的存在方式。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他们,“两人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爱情,心里永远都住着一个明光灯般温热的人儿,可以有永久的思慕。
我不知道石贝是否像这样时时刻刻都想着我,但我却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他的,自从他离我而走的那一刻。我去找他想给他说明白一切,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可是他不在米粒儿酒吧,手机也关机了,突兀的一下他好像在A市蒸发了一样,没留下他的一点灰烬与足迹,我不停地打着他的手机,直到趴在化妆间桌子上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