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珩则是很享受这种时光,他有意无意地放慢了行走的速度,余光扫向陆一曼,嘴角几不可见地向上扬起一个弧度。
陆一曼无语了,她刚想吐槽一句,身上却突然冰了一下。
两人几乎同时停了下来,她抬头望了一眼映着红光的厚重云层,雨滴碰巧落到她眼睛里,她闪烁了一下,又默默看向江以珩。
“你是雨神吗,出门就下雨,老天爷都不想让你吃饭。”
“……”
江以珩没想到会下雨,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可以是雨神。
“你才是雨神,你到的地方都下雨。”
他沉声反驳了一句,纯粹是不满。
“又不是我下……”
陆一曼下意识要回怼,陡然噤声。
她定定望着江以珩背光的容颜,很快又移开视线,记起来下午人工降雨的事情。
雷新明说是江以珩做的,她一瞬间在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多时,她低声询问了一句。
“我们回去吧?”
“好。”
江以珩将陆一曼刹那的迟疑看在眼里,他本就不饿,似乎觉得这样就够了。
两人回到酒店,这次陆一曼没有马上回房间。
她留在客厅,瞟了江以珩一眼,犹豫中还是问出口。
“你真的饿吗?刚才病人家属送的东西可以吃。”
她说着就把糕点从袋子里拿了出来,放在小客厅的茶几桌上。
江以珩扫了一眼桌上包装不算精美,甚至有些简陋的糕点,眸色渐深中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淡淡说道。
“不饿了。”
陆一曼有些纳闷,看着江以珩关上门,自己拆了一盒。
她总觉得江以珩是嫌弃这糕点不高级,人在肚子饿的时候哪里会挑,这个男人就是无病呻吟,根本不饿吧!
她越想越气闷,拿起一块自己吃。
“明明就很好吃,挑三拣四的,就是少了社会的毒打,什么大少爷脾气……”
她嘟嚷一句,就把剩下没拆的的放到套房的冰箱里,准备去倒水喝。
此时在房间里的江以珩把自己的上衣脱掉了,从浴室的镜子里看到绷带边缘的皮肤隐约有些发红。
他打湿了一块毛巾,正要擦拭身体的时候,微微顿了一下。
刚才他不吃,只是觉得那是陆一曼值得骄傲的荣耀,他没有资格吃。
那些糕点,只有陆一曼一个人有资格享用,并没有嫌弃的意思。
不过,陆一曼关心了他。
一想到这点,江以珩就忍不住想要扬起嘴角,心情瞬间变好了。
他长出一口气,伤处却忽然动了一下,又疼得脸色都变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优秀的轮廓线往下坠,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闭气憋住,死死咬着牙关,似乎才能忍得住这种尖锐的痛感。
江以珩皱了眉头,盘算着明天吃点止痛片。
否则陆一曼很敏锐,他不想让她真的发现他的状态很糟糕。
现在如果把到他的脉,应该会很混乱吧。
客厅里的陆一曼本来想把打开的糕点盒也收起来,不吃就不吃吧,她简直懒得搭理这个狗男人。
但手碰到的时候又踌躇了一下,她抬眸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默默揉了两下眉心。
算了,就先放一会儿,晚点还是原封不动的话,她再出来收拾。
陆一曼也准备回房间洗澡了,可才刚迈出两步,内线电话突然又响了。
她回头看着座机,微微皱了皱眉头。
不会又有人来吧?
带着满腹疑问,陆一曼有些没脾气地走回去接起。
“喂,什么……”
结果,她话还没完全问出口,对面就传来一个浓重的喘息声。
陆一曼愣了一下,刚想问是谁,对方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歇斯底里。
“你还不是和我一样,下阴手!做这种龌龊的事,你也没资格当医生!”
当头就是一句怒骂,陆一曼却是马上认出了这个声音。
她眸色转冷,下意识看一眼被雨水斑驳了的落地窗。
是下雨的好天气啊。
“嘶,好痒,怎么抓都不行,什么药都不行,你们到底给我下了什么毒!妈的,痒得想死,你们不一样是一丘之貉,还好意思站在道德制高点说我!”
打电话来的,就是今天向陆一曼挑衅的女生,她此时蜷缩在昏暗的角落里,不停地用背部去蹭粗糙的墙壁。
窗外的雨水如注,在玻璃上汇聚成一条又一条的小溪流,像是无数只透明的蚂蚁,正以千钧之势向她扑来。
地上那些雨痕的浅淡阴影一路延伸着到她身上,更是痒得不行。
她挠得皮肤发红出血,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抓痕还是新鲜的,却丝毫无法缓解从皮肤深处爬出来的刺挠感。
她痛苦地呻吟着,越难受就咒骂得越厉害。
“你们算是什么东西,人渣而已!快点告诉我要用什么东西解,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哦?这么大言不惭,那你就自己解吧。”
陆一曼冷声回了一句,她实在懒得搭理这个人,但平白无故地被骂,她也不是没有脾气。
“你!陆一曼,你不得好死!”
“谁会先不得好死,我们就走着瞧,长夜漫漫,这雨短时间可不会停,你就好好享受吧。”
陆一曼很少对别人说这种重话,她无法原谅藐视生命的人。
其实她知道这种毒该怎么解,只是这个人不知悔改,她现在不打算告诉对方了。
“你!”
“有这个力气不如多抓几下,看你能忍得住多大的痛感,也许就不痒了。”
冷冷说完这句,陆一曼就直接挂断了。
她知道这种毒即便皮开肉绽也不会消失,她曾经看过有人用钢丝刷一层一层地把自己的皮刷下来,也还是痒到骨髓里。
这种折磨对付这种烂人,刚刚好。
陆一曼不知道的是,她进房间后不久,内线电话再次响了。
而这一次,听到的人是江以珩。
他此时头有点发沉,也觉得喉咙很干,是出来倒水喝的。
电话一响,他扫了一眼里间的房门,就接了。
“喀!你一定好不了,我就是痒死在这里,也不会向你求助,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你不就是靠着自己几分姿色巴结上面的人吗,不然你凭什么进中医联盟!”
“陆一曼,我就是看不起你这种人,有种堂堂正正地对决!嘶,特么好痒……说我下三滥,你才下三滥,以为这就结束了吗,还……”
“不想活的话,就继续打。”
江以珩瞬时敛眸,直接打断对方,冰冷的寒气透过网线都能直冲对方的背脊。
“啪嗒”一声,警告完他直接挂断,深沉的眸底阴晴不定。
敢把电话打到这里骂他的人,真是活腻了。
他紧蹙着眉头,不由又想,陆一曼到底惹了多少人?
……但不管多少,他都不会让她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