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程小猫 程梦琰 原作;梅八叉 改编2024-09-11 18:006,713

啥家庭啊

“不好了!胡秋敏要跳河!”魏雪一路气喘吁吁地跑来排球场报信,程苗苗大惊失色,和李肆第一时间赶了过去,看到胡秋敏失魂落魄地坐在桥栏杆上,吓得脸都白了。

李肆还在旁边说:“大意了,以后结拜就不能找这种寻死觅活的,以后人生路咋走啊。”

程苗苗狠狠踹了他一脚:“啥时候了还人生路呢,这跳下去还能活吗?”

她对着胡秋敏高喊:“胡子!你有啥委屈你倒是说啊!”

胡秋敏泪流满面,眼睛肿得都看不清了,循声望去,朝着程苗苗喊着:“从小我爸妈就打架,好容易离了,我以为这日子总算结束了吧,我妈又嫁人了,又是天天吵架摔盆砸碗,我烦死了!杨松柏一个月回一次家,一回家就跟领导一样训人,我妈还叫我要听话,要尊敬他,凭啥啊!我是他下属啊?我妈还天天说要不是为了我她就不受这个气了,骗鬼呢!真要为了我就离啊!你们有爸有妈感情还好,你们知道我过的啥日子吗?老杨不回来,我妈就打电话到处找,老杨一回来,两人就打架,发疯砸家,我当个孤儿也比这强啊!实在不行我就跳河算了,下辈子投胎个好人家。”

程苗苗听着她字字凄厉,眼泪也流了下来,对着喊:“胡子,你听话,现在下来,我和李肆陪你回家,我帮你骂他俩!实在不听咱就揍他俩!”

李肆也跟着喊:“对!你下来,咱们这就去,我给你出头!”

正说着,胡悦跌跌撞撞地跑来,吓坏了:“小敏,你发啥疯啊,我那又不是冲你!”

胡秋敏转过脸,冲着她惨淡地笑了:“不冲我?我就在那个家里,你那么闹我能不受影响吗?”

胡悦不知道说什么,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浑身发抖,杨松柏也闻讯赶到,习惯性地开口指责:“大庭广众在这闹啥?不嫌丢人啊?!”

这句话激起了胡悦的怒火,她直勾勾地瞪着杨松柏,一字一句地说:“丢人?你就是嫌弃我们娘儿俩给你丢人?杨松柏,我看透你了!”

说完,她径直走向胡秋敏,也不哭了,眼睛里燃烧着怒火:“跳河是吧?一起跳!你烦透了?我还告诉你,这日子我也过够了!”

这下把胡秋敏吓住了:“妈!你干啥呢?”

胡悦不理她,直接往另一侧桥边走,胡秋敏吓得急忙从栏杆上往回翻,程苗苗尖叫:“阿姨!别冲动啊!胡子,劝劝你妈!”

李肆机灵,借着人群的遮掩往胡悦的方向走,胡悦就像中了邪一样,对所有的呼唤充耳不闻,走向桥边的栏杆,翻了过去,回头看着一脸焦急跑过来的胡秋敏,大喊一声:“妈对不起你!”

就直直地对着湍急的河水跳了下去!

李肆及时赶到,抓住了胡悦的衣服,但被巨大的惯性带着一起掉了下去。

在众人的尖叫声中,又一道身影从人群中冲出,追着两人跳下了河。

见义勇为的是李肆,真正救了两人的却是高飞扬,牛铃铃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他才好,一定要他在职工医院住院,好好检查身体:“万一有个后遗症啥的呢?你踏实住院,费用全算我的。”

高飞扬挣扎着想从病床上起来:“真没事儿,我大学是游泳队的,要不是当了老师这会子已经是运动员了,这点儿水性还是有的。”

牛铃铃强按着不许他起身:“这水性和勇敢是两回事儿,你这是见义勇为啊!我得给学校送锦旗,要不是你,我儿子和老姐妹就都没了。”

正说着,李肆转着轮椅,夸张地一路高喊进来了:“都别拦我!我今天就是爬,也要爬去感谢高老师救命之恩。”

他进门一看到牛铃铃也在,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问:“高老师,没事儿吧?”

高飞扬看着他忍俊不禁:“我没事儿,只是你这个游泳啊,也就扑腾两下,抽时间跟我一起练练,你呢?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两天?我给你批假。”

牛铃铃正瞪着显眼包的儿子,闻言立刻拍板:“休息啥?呛两口水的事儿,我问过大夫了,啥事儿都没有,明天就能去上学。”

李肆抗议地叫了一声,牛铃铃压根不理他,满面笑容地说:“把孩子交到高老师手上,我们再放心不过了。”

胡悦呛水比李肆要厉害,现在还躺在床上起不来,贾代玉陪着她,此时她早没了刚才寻死的孤勇,又恢复了那唯唯诺诺的样子。

牛铃铃进来拉着她的手数落:“吓死人了,你说这要出个好歹可咋整。”

胡悦一脸虚弱地问:“李肆没事儿吧?连累孩子我真过意不去。”

“没事儿,他会游泳,皮实着呢。”

贾代玉见牛铃铃来了,“呼”的一下站起来:“你俩在这,我去找杨松柏要个说法!”

胡悦赶紧拉住她:“跟人家杨松柏也没啥关系,老杨对小敏其实不错,是我俩话赶话吵起来了,小敏一下不高兴了。”

贾代玉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那你呢?你为啥跳河啊?我不信你心里没委屈。”

见胡悦支吾的样子,牛铃铃也追问:“对啊,你可别说你是为了吓唬小敏,不小心掉下去的,大家都看见了,你是真跳啊。”

胡悦勉强地笑了起来:“我是一时冲动,也是被他俩气着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们千万别去找杨松柏啊,他正在家给我做饭呢,一会儿就送来,小敏现在情绪也稳定了,都没事儿。”

杨松柏送饭来的时候,胡秋敏也在,乖乖地在病床前给胡悦擦眼泪,杨松柏把饭盒放在床头上,尽量温和地说:“吃点儿东西。”

胡悦不说话,眼泪流得更凶了。

这让杨松柏很焦躁,习惯性地开口批评:“又是跳河,又是流泪,这都做给谁看的啊?平白让人笑话,你这么大人了,一点儿都不冷静理智。”

胡秋敏霍然起身瞪着他:“到现在了你还在说风凉话?你就知道怕别人看笑话,你咋不想想我妈跳下去的时候都不带犹豫的,她差点儿死了,你关心过她吗?杨松柏,你还是不是个老爷们儿了?”

看到杨松柏一脸不高兴,胡悦虚弱地去拉女儿的手,胡秋敏一把甩开她的手,言辞激烈地说:“我早就受够你在家耍霸权了!我妈伺候你跟伺候大爷一样,你呢?本事没多少,回来就吆五喝六地训人,你这么能耐咋不当厂长呢?在家里耍横算个屁啊!”

杨松柏憋了半天的气,才说:“小敏,我把你养这么大,也算是你长辈,大人的事儿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娃娃在这里指点江山。”

“这是我妈!”胡秋敏瞪着他,“养也是我妈养的我,我妈受委屈了,别管是谁,我都不客气!”

说完她反手把杨松柏的饭盒扔到地上,昂着头毫不示弱地看着杨松柏,饭菜撒了一地。

杨松柏气得浑身发抖,也不好跟她计较,转身走出了病房,胡悦又开始失声痛哭。

胡秋敏坐了下来,无声地流着眼泪。

要说以往基地里也有不少小伙伴闹过家务,远的不说,班长朱超家,前桌魏雪家都打过,但是像胡秋敏这样亲近的,又闹到要跳河的可是头一次,让程苗苗大吃一惊。

回家之后她问贾代玉:“妈,离婚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啊?”

贾代玉把拖把一墩:“这是你该琢磨的事儿吗?”

“好奇嘛。”

程鹏飞从厨房探出头来:“这离婚啊,既不是好事儿也不是坏事儿,就是个人生选择。”

程苗苗似懂非懂,又问:“那你俩会离婚吗?”

要说基地里的完美家庭,非程家莫属,夫妻恩爱,一儿一女,双职工,都是坐办公室的美差,不用出外勤下一线,重点是二十年了从来没任何绯闻。

所以程苗苗这话不出意外地得了贾代玉一个白眼:“咋的,你盼着我俩离婚啊?”

程鹏飞却不以为忤,笑着问:“那我俩要是离婚了,你接受吗?”

贾代玉说:“怎么还讨论起这个来了!小娃娃不学习,操心这些事儿!”

程鹏飞却摇头:“离婚是个家庭问题,小娃娃也是家庭一员嘛,都有发言权啊。”

程苗苗也反应了过来:“对啊,难道离婚只是大人的事儿吗?那今天胡子就不会跳河了。”

“那能一样吗?她家是重组家庭,亲生的一碗水还端不平呢,是别人家的孩子。”贾代玉理直气壮地说。

程鹏飞系着围裙,拿着锅铲,明明是个家庭煮夫的样子,却摆出一副大哲学家的态度,侃侃而谈道:“就是因为有你这么想,才会出问题,夫妻也不是亲生的,原则上就是两个陌生人结合嘛,那是不是亲人?是不是一家人?怎么相处就是看你怎么对待这个人。”

程芽芽拿着书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你俩要是离婚的话,我就一个要求。”

贾代玉嘀咕:“还真演上了。”又提高声音问:“啥要求?”

“我和我姐别分开。”

程苗苗得意得哈哈大笑:“妈说得对,这亲生的就是不一样啊。”

贾代玉也笑了,挥动拖把驱赶姐弟俩:“赶紧洗脸睡觉,别瞎捉摸了,我和你爸啊,这辈子都不可能离,你们俩也别想分开,咱们这个家庭结构就跟后山一样,一百年不变!”

多年之后,贾代玉再想起这一天说过的话,也许会恍然觉得,人生到底还是漫长了些,自己也到底太自信了些,各种变故都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悄然发生。

林七二中有两个迟到大户,第一是强小娃,他住在基地外,赶过来要时间,老师们都能理解;第二是袁山青,她情况特殊,罗政天天跟要吃人似的虎视眈眈,老师们以为她怕挨打,也总是睁一眼闭一眼。

而这天一大早,两个迟到大户在河坪镇的农贸市场不期而遇了。

强小娃其实起得很早,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在田里刨红薯,挑个大的装袋往三轮车上放,他爷爷强丰收咳嗽着,拎着饭菜沿着田埂颤巍巍地走来,才刚刚九月份的天气,肺部已经像拉了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喘,到了冬天更是难熬。

“娃,吃口东西。”强丰收递给他用旧屉布包着的饼,另一只手心里藏了个煮鸡蛋,强小娃接过饼狼吞虎咽,对鸡蛋却看都不看一眼。

西北清晨的空气已经变得寒凉了,刚劳作过的强小娃却满头大汗,强丰收看着他身上的背心短裤,不放心地叮嘱:“这次卖的钱给你买校服吧,啊?我看人家娃娃都穿校服。”

强小娃直摇头:“穿校服干啥?也没说不穿校服不让上学啊,我又不是光腚去的,这钱留着给你抓药。”

强丰收看他倔强的样子,虽然不是亲生的,这倔劲儿倒是跟自己一模一样,想起出门打工的强大娃,他心里颇不好受,两个孩子都那么好,但都活的太不易。

强小娃吃完一抹嘴,骑着三轮车就出了门,他弯着腰闷着头,骑得飞快,很快到了镇上,熟门熟路地找个地方铺开摊子,一边卖红薯,一边支起个炉子卖烤红薯,喷香的味道弥散开来,引得不少人过来光顾,他忙得不可开交。

他找钱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看到袁山青躲躲闪闪地背着一个旧书包在人群里穿行,那身二中校服虽然洗的都发白了,但强小娃看惯了,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奇怪,一大早,林七二中的学生娃咋到镇子上来了?

袁山青埋着头,走进一家私人小卖部,弯腰看了很久柜台上的标签,才指着一款奶粉说:“要一袋。”

其实基地里有自己的供销部门,东西还要比外面便宜一些,但是袁山青怎么也忘不了自己每次去买奶粉,营业员阴阳怪气的讽刺:“你爸骗了那么多钱跑了,你还好意思喝奶粉啊?你这不是喝大家的血吗?”有时候还会放着奶粉非说没货了,不卖给她,没办法,她只能过桥到镇子这边来买。

袁山青捏着钱付账,看着单独摆在精美玻璃柜里的奶油蛋糕,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很快,强小娃和袁山青又碰面了,这次两人遇到个正着。强小娃是把三轮车寄存在熟人摊位后面,袁山青则背着书包从一排平房里出来。

两人都看见了对方,愣了愣。

然后不约而同地沿着小道向林七二中的方向飞奔,一前一后,踩在校门关闭的前一秒冲进了林七二中,守在门口的教导主任肖方对着二人直瞪眼。

程苗苗、李肆和胡秋敏的三人组趁着早读之前的空隙到校小卖部挑零食留着课间吃,正好跟他们撞了个对面,袁山青埋着头往高一一班冲,不小心撞到了李肆,说声“对不起”就跑掉了。

李肆瞧着她的背影:“她就是袁山青啊,长得挺好看的。”

正说着,强小娃也从后面跑了过来,同样一下撞上了李肆,他停下来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就继续跑走了。

李肆不服气地站原地嚷嚷起来:“咋的,逮着我一个人撞啊?!”

程苗苗看着两人,若有所思地说:“他俩好像是一起进校门的哎!”

胡秋敏肯定了她的猜疑:“是从同一个方向跑来的。”

这就有点儿奇怪了。

袁山青赶到教室,从后门溜进去,气还没喘匀,就看见程芽芽揪着一个男同学站在自己课桌前,而课桌上全是脚印,还有不知道什么脏水。

程芽芽看都没看进来的袁山青,加重语气命令:“擦掉!”

同学们窃窃私语,罗政抱着膀子看热闹,阴阳怪气地说:“人家两人是一伙的,小心给你送派出所去。”

程芽芽不怒反笑:“课桌是学校公共财物不是?损坏公共财物是要赔偿的,体育委员,你是班干部,你说呢?”

罗政眼睛望天,漫不经心地说:“你说的都对,擦了呗,惹不起啊。”

王甫强眼看事态严重,赔笑起身:“我擦我擦。”

他掏出抹布走过去,袁山青接过,匆匆忙忙地擦干净桌子,这时候韩淑已经走进教室前门,看到这一切,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节课上完,韩淑整理教案,顺口说:“袁山青,跟我来一下。”

袁山青愣了愣,匆忙站起来的时候动作过大,一下带歪了课桌,书包背扯到了,一个奶瓶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她心神不安地跟着韩淑走了,程芽芽回头看到了奶瓶,愣了一下,赶紧捡起来塞回了袁山青的书包里。

韩淑把袁山青叫到了办公室,和颜悦色地问:“开学以来,你已经连续迟到好几次了,肖主任说,再迟到就罚你在校门口站着,让老师去接。”

袁山青低着头不说话,韩淑笑了笑,关心地问:“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过了一会儿,袁山青才低声说:“都没有。”

说话的时候,她暗暗地扯了下袖子,遮住了胳膊上的伤痕。

韩淑斟酌着字句慢慢地说:“希望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对老师说,这样我才能帮你,你学籍卡上父母那栏都空着,一直说去家访你也不同意,老师呢,知道你家里是有点儿特殊的,你是我的学生,我也确实想帮你,你能把家里的情况跟老师说说吗?”

袁山青沉默着,半晌才说:“老师,我家里情况都正常,我保证以后不迟到了。”

韩淑叹了口气,又问:“班上有没有同学欺负你?”

袁山青这次回答得很快:“没有!”

李肆万万没想到,袁山青被万夫所指的困境,竟然有一天会发生在他这个二中小霸王头上。

起因是李大海前几天没在家,上山设套抓油耗子去了,人证物证俱在,是一个叫刘刚的一线工人伙同当地老乡私开管道偷油,还把路过巡查的工人给打伤了,证据确凿,性质恶劣,油田领导做出了开除的决定。

刘刚的儿子刘俊宝是一班的同学,一上学就趴在桌子上哭,有人在劝,玩得好的几个伙伴纷纷指责李肆。

李肆一下就火了:“啥意思啊!搞得好像我家欺负他一样。”

刘俊宝哭着控诉:“就是你家欺负人!你爸当领导了不起啊,随便开除工人啊?”

程苗苗一把拉住了要冲上去动手的李肆:“他够可怜了,你还要干啥啊?”

李肆瞪着眼极不服气:“说那话就气人,我爸欺负谁了?他爸好好的能被开除吗?干了啥自己心里没数?非要我说出来?”

当油耗子,搞破坏,薅油田的羊毛,是被人鄙视的最底层,刘俊宝无言以对,哭得更厉害了。

班长朱超也白了李肆一眼:“别说了,都这情况了还说啥啊。”

女同学们心软,更是七嘴八舌地出主意:“他家就他爸一个人上班,被开除了咋办?谁养活一家子啊?”

“李肆你回家跟你爸说说情呗,真挺可怜的,他妈就一家庭妇女。”

“他爸要是不在油田了,这学还能上吗?”

伴随着刘俊宝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李肆一屁股坐下,心里也不是滋味。

刘刚被开除的事儿,在基地里传得沸沸扬扬,程家吃饭的时候贾代玉还说了一嘴:“咱单位可从来没开除过人啊。”

程鹏飞摇头:“总要按规章制度办事儿的,大海能有啥办法,现在都指着大海骂,可不公平。”

程苗苗吃着饭插嘴:“今天我们班刘俊宝哭了一天,李肆都被大家说急了,这事儿跟他有啥关系?现在成地主家的坏儿子了,快跟袁山青一个待遇。”

程芽芽冷哼了一声:“这群人就是落井下石,大人犯的事儿跟孩子有啥关系?好像自己突然就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骂一句了。”

贾代玉叹气:“都是效益不好闹的,都在想今天刘刚被开除,下一个难保就是自己了。”

程鹏飞用筷子敲了敲碗边:“这话说的,效益不好就能去偷油了?现在各个厂效益都差,不能因为这个就为非作歹啊。”

这话倒提醒贾代玉了,她悚然一惊,追问:“你听到啥风声了?我可听说好几个兄弟单位把退休年龄提前了呢,这是啥信号?就是让大家早点儿退休,少拿钱。”

程鹏飞不满地指指姐弟俩:“当着孩子呢,传什么闲话,一天到晚听风就是雨。”

说着他端起碗进了厨房,贾代玉不满地说:“我就是要说给他们听听呢!别以为好日子长久不变,马上饭都吃不上了,你们哪,可长点儿心,争气点儿吧!”

眼看父母都走了,程苗苗小声问:“你刚才是替李肆说话,还是替袁山青啊?你又在学校给袁山青出头了?”

程芽芽板着小脸,严肃地说:“我没替任何人出头,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

“那是!”一向正义的程苗苗表示同意,“欺负谁都不行!”

程芽芽看看厨房,确定父母听不见,小声对程苗苗说:“今天袁山青的书包里掉出一个奶瓶,里面还有奶粉呢。”

“啊?!”程苗苗吃惊非小,“妈呀,她不会有小孩了吧?!”

程芽芽赶紧去捂嘴:“别乱说啊!”

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程芽芽就遇到了袁山青。

说起来也巧,今天是程鹏飞值夜班,晚饭几乎可以说是吃得不欢而散,贾代玉担心他没吃饱,派了程芽芽去医院给他送夜宵。

程芽芽到医院,程鹏飞正在看书,看到父亲和平时一样,他也放了心,聊了几句,随手拿了程鹏飞书架上一本书,边看边往外面走。

经过走廊的时候,身后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程芽芽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目光还停留在书上没移开。

突然,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程芽芽诧异地抬头一看,袁山青披头散发,衣衫凌乱,身上脸上都带着血,慌乱又绝望地问他:“你能借我三十块钱吗?”

医院走廊漆黑一片,她抓着程芽芽的样子,像是抓住了黑暗中唯一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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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风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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