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姝走出诊所大门,深吸了两口冷空气,心里那股焦灼的感觉怎么也压不下去。
包里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她掏出来看也不看,直接关了机。
回家换了机车服,骑着她的雅马哈去盘山道上飙车。
一圈下来,身体被冷风吹透了,人也跟着冷静下来。
手机开机,一堆语音电话短信涌进来,她捡着工作上的事先回复,其他的没管。
回到家,这晚她终于睡着觉了,却是高烧四十度,人事不省。
幸好定期上门打扫的阿姨发现,打了120,不然她没准儿真把自己烧死在家里。
人家说阎王殿里走一遭总会想明白一些事。
舒姝没想明白,只是隐隐约约悟出点儿什么来。
究竟是什么道理她也说不清楚,就是有一点,她不想死。
她要活着。
苏美丽说的对,她把自个儿弄死了,没人会为她伤心掉眼泪。
说不定,他们还会说她作,说她活该,说她没事找事。
她最亲的人摇头留下几声叹息,然后快速地遗忘掉她。
而那些不喜欢她的人呢,甚至是会说她早就该死了,死了好,死了他们就开心了。
她才不要死的这么窝囊。
她要活着,
好好的活着。
池砚舟接到苏美丽的电话,那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告诉他舒姝快死了。
池砚舟一路飞车到医院里,上楼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结果走到病房门口,却透过半敞的病房门,看见里面一男一女正搁那儿打五禽戏。
“五禽戏应该早上起来打才有效果,”
“我知道,我现在就是先练习一下……”
“哎,周医生,你这个白鹤展翅做起来怎么那么搞笑啊,哈哈哈……”
这哪里是要死的人,分明就是快活的要死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池砚舟在这欢快的笑声里忽地抬起腿,狠狠一脚踹在门上。
“砰!”
一声巨响,病房门重重撞到后面的墙上,又弹回来。
舒姝和周思睿都被这突出其来的响动吓得一个激灵,齐刷刷转过头去。
门口,身形挺拔高大的池砚舟一身煞气腾腾,看着像一座即将爆发的活火山。
舒姝愣了愣,脸上止不住露出惊诧的表情来,“你怎么来了?”
池砚舟死死盯着她,身侧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一句话没说,几秒后,掉头就走。
“哎!”
舒姝叫一声,下意识跳下床打着赤脚就去追。
结果刚追到门口又停了下来。
周思睿走过去,扶了扶眼镜框,问:“怎么不追出去?”
舒姝转身往里走,耸了耸肩,“不想。”
周思睿也转身跟着她走回来,又问:“不想还是不敢?”
舒姝端起桌上的杯子灌冷茶,闻言呛了下,捂着脖子咳几声。
等气息顺了,她转身凉凉看向周思睿,“你虽然是心理医生,但是有时候也不要太自以为是。”
周思睿笑笑没有反驳,只问她:“五禽戏还学吗?”
舒姝摆手,“我累了,谢谢你今天过来看我。”
周思睿点头,什么也没再多说,只跟她道别,转身离开。
另外一边,池砚舟一口气冲下楼,坐进车里,狠狠将车门甩上。
他这会儿胸口仿佛像是烧着一团火,气的不行,觉得自己可真是上赶着犯贱。
外面争着抢着倒贴他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他为什么偏偏要吊死在这么一棵没有心的歪脖子树上!
他气的咬牙切齿,怒火无处发泄,只好拿车子撒气,轰鸣的引擎声像他贲张的怒气,引爆四周。
一脚油门,车子瞬间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以后他跟舒姝桥归桥路归路,什么情情爱爱都去他妈的!
不过,车子开出去没多远,他又停了下来,然后,摸出烟来点了一支。
支着车窗抽完一根烟,黑色大G又调转车头,开了回去。
怎么想都不甘心。
回到医院,他熄了火,推门下车,又进了住院大楼。
病房里。
舒姝坐在病床边沿,神情恹恹的,塌着肩膀,垂眼盯着虚空中的某一处,愣愣的出神。
心脏有些轻微的抽疼。
她抬手放在胸口处按了按,那里还残留着些许未散尽的欢喜。
好像一朵绚丽的烟花,巨大又短暂地盛放后,现在只余下些零星的灰烬。
真是叫人感觉无限的怅惘。
也不知道为什么,舌头根这会儿居然一阵阵的发苦。
舒姝使劲儿咽口水,怎么也咽不下去那股酸苦的味道。
“就这样断了也挺好的,本来就不合适,稀里糊涂地拖着没意思……”
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难受也是很正常的,小猫小狗养个两年还舍不得呢,何况是人,还是个很不错的人,谁分手都是要难过一下的……”
她自嘲的笑笑,继续喃喃,“过几天习惯就好了,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都是假的,骗傻子的玩意儿,无聊的要死,谁信谁就输了……”
她越说喉咙越是发苦,好像是有个药片卡在了嗓子眼里,下不去又吐不出来。
她捏着嗓子咳了几下,起身拿杯子去接水了。
一转头,却看见池砚舟又站在门口,不声不响的,那双深邃的桃花眼正幽幽望着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舒姝愣愣的回视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看着他抬脚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她下意识后退。
最后,她被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池砚舟,你……”
迟疑又惊讶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下巴就被男人温热又粗粝的指腹捏住,抬起,紧接着,他的吻不由分说落下来。
与其说这是一个吻,不如说这是一场撕咬。
气势汹汹,杀气腾腾,仿佛要将她拆筋剥骨吃肉。
铁锈味在两个人的口腔里不断的弥漫开。
原始的兽|性暴露出来,在血的刺激下越发兴奋。
两个人都很兴奋。
这并不是一场池砚舟单方面的掠夺。
舒姝或许还不知道,他们早已是彼此的猎物,也是彼此的猎人。
她情不自禁抬手勾住池砚舟的脖颈,身体配合地紧紧贴向他。
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喜欢被他这样紧紧掐着搂着抱着,像是恨不得揉进身体里。
这样的亲密无间让她生出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