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双生子
念喜2025-06-30 09:152,405

那顿饭,终究是吃得食不知味。

江俊还在叽叽喳喳地描述他扑蝶的英勇事迹,江令舟含笑听着,时不时给他夹一筷子青菜。黎音袅也努力地微笑着,可那道田埂尽头的灰色身影,像一根刺,扎在心头,让她喉间发紧。

晚饭后,江令舟陪着儿子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黎音袅在屋里收拾碗筷。寻常人家的温馨,却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

“娘,爹,你们快来看!”江俊的呼喊带着惊喜,从院门口传来。

黎音袅擦干手,与江令舟对视一眼,一同走了出去。

院门口的石阶上,静静地放着一个巴掌大的黑漆木盒,上面没有任何标识。江俊正好奇地围着它打转,想碰又不敢碰。

“谁放下的?”黎音袅的声音里带着警惕。

江令舟没有回答。他走上前,蹲下身,没有立刻去碰那盒子,而是先查看了周围的地面。没有多余的脚印,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回家的痕迹。那人来过,却像一只鸟,落地无声。

“别是……送给俊儿的吧?”江令舟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他伸出手,拿起了那个盒子。很轻,没有什么分量。

“别打开!”黎音袅急道,“谁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万一有毒……”

“他要我们的命,不必这么麻烦。”江令舟打断了她,手指在盒子的缝隙上轻轻一拨,盒盖应声而开。

没有毒针,没有暗器。

盒子里铺着一块明黄色的锦缎,那是唯有皇家才能用的颜色。锦缎之上,躺着一柄小小的短刃。

那短刃不过一掌之长,却是用上好的玄铁打造,刃口泛着幽微的寒光。刀柄是白玉的,上面用金丝嵌着两颗小小的星辰。

江俊“哇”了一声,眼睛都亮了:“小刀!是给我的吗?”

黎音袅却如坠冰窟。

她认得这柄短刃。或者说,她认得它的样式。这是江令舟的佩刀北宸的缩小版,一模一样,连刀柄上星辰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这是来自京城,来自那位九五之尊的“礼物”。

江令舟拿起那柄短刃,在指尖转了转,刀锋划过空气,发出一声轻微的、几乎不存在的嗡鸣。

“你看,做工不错。”他对黎音袅说,像是在评价一件寻常的玩意儿。

“江令舟!”黎音袅的声音变了调,“你还看不出来吗?他在羞辱你!他在提醒你,北宸在他手上,你的镇北军在他手上!他把你的荣耀做成一件玩物,送给你的儿子!”

“你想多了。”江令舟将短刃递给兴奋不已的江俊,“一个玩具而已。”

“玩具?”黎音袅几乎要笑出声,胸口却像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今天他能把玩具放在我们家门口,明天就能把真的刀架在我们脖子上!他这是在警告我们,我们一家三口的性命,都攥在他手心里!”

江俊拿着小刀,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突然争吵起来的父母。

江令舟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那你想怎么样?我们已经在这里了,还能去哪儿?”

他的平静,在此刻的黎音袅看来,是一种近乎麻木的漠然。

“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让你清醒一点!”她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话语却字字锥心,“你别告诉我,你看到这柄刀,心里没有一点波澜。你是不是觉得,他还在乎你,还在意你这个镇北军统帅?这虚名让你很受用?”

“黎音袅!”江令舟的声线猛地绷紧,他很少对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一个贪恋虚名的懦夫?”

“我没有这么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他胸口起伏,那双曾看尽沙场的眼睛里,翻涌着黎音袅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我卸甲归田,交出虎符,遣散亲兵,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整日担惊受怕,疑神疑鬼!”

“我疑神疑鬼?”黎音袅的眼眶红了,“那个戴斗笠的人是谁?那个卖货郎是谁?那个船夫又是谁?他们是你的幻觉吗?江令舟,这不是在北境,你身边没有十万大军,你手里也没有北宸!我们只是砧板上的鱼肉!”

“够了!”江令舟低喝一声。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江俊被吓得快要哭出来的抽噎声。

夫妻二人对峙着,像两头受伤的困兽,用言语互相撕咬,却又知道,真正的敌人远在天边。

许久,黎音袅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已是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慢慢走到江令舟面前,拉过他那只因为愤怒而攥紧的拳头,然后,轻轻地,将他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江令舟浑身一僵。

她的腹部平坦依旧,隔着衣料,他只能感受到她肌肤的温软。

“你说的对,我们是为了安稳,才放弃一切。”黎音袅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他的耳朵里,“为了我们,为了俊儿。”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继续说道:“也为了……他们。”

江令舟的瞳孔骤然收缩,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有了身孕。”黎音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真实的笑意,那笑意却带着水光,“大夫说,脉象很奇特,是双生子。”

双生子。

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在江令舟的脑海里炸开。他所有的怒火、不甘、烦躁,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巨大的空白和随之而来的狂喜与惶恐。

他低头,看着自己放在她小腹上的手,那只曾执掌千军万马、染过无数鲜血的手,此刻竟有些微微发抖。

他要……再做父亲了?而且是两个孩子?

“什么时候的事?”他的声音干涩。

“就是上个月,你陪俊儿去放风筝,我总觉得乏力,就请了城里的大夫来看。”黎音袅说,“本想等满了三个月,安稳了再告诉你。”

江令舟喉结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是将她,连同她腹中那两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一同紧紧地、紧紧地揽入怀中。

他明白了她所有的恐惧。

如果说,一个江俊,是许鹤鸣牵制他的软肋。那么,再加上两个未出世的孩子,他们一家,就彻底成了那位帝王掌中的玩物,再无任何反抗的余地和可能。

那柄小小的短刃,此刻在江俊手里,显得格外刺眼。那不是羞辱,也不是警告。

那是一种炫耀。

是许鹤鸣在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向他炫耀着绝对的掌控权。

江令舟松开黎音袅,走到儿子面前,温柔地从他手里拿过那柄小刀。

“俊儿,这个不好玩。”他轻声说,“爹给你用木头削一把更好的,好不好?”

江俊虽然不舍,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江令舟拿着那柄短刃,转身走进了书房。黎音袅跟在后面,看他打开了一个上了锁的樟木箱。

箱子里,放着一些旧物。一枚褪了色的军功章,一张北境的旧地图,还有几封已经泛黄的家书。

他将那柄小小的北宸,轻轻地放在了那些旧物旁边,然后,盖上箱子,落了锁。

做完这一切,他回过身,没有再看那个箱子一眼,只是走到黎音袅面前,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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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穿成小可怜后,将军掐腰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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