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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公主跟楼兰太子跑了麻烦?
那又如何?
他看着她,仿佛看到了世间最璀璨的珍宝主动送到了他的面前。
狂喜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他的所有思绪。
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下意识地、用力地点了点头,唇角扬起的弧度大得有些失控,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狂喜。
“好。”
一个字,掷地有声。
“当然不介意!你能来,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他高兴得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反反复复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骨血里。
太好了。
这简直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
与此同时。
远处的山坡上,两个黑影潜伏在灌木丛中,手中的望远镜清晰地捕捉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其中一人放下望远镜,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头儿,任务失败了。”
他低声道,
“目标和楼兰太子混到了一起,我们没有机会下手了。”
被称作头儿的男人眼神狠厉,他死死盯着那辆华丽的马车,仿佛要用目光将它烧穿。
“楼兰太子……迦陵?”
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
苏婉儿的命令是“处理干净”,不留痕迹。
可现在,季岁安身边不仅有楼兰的皇家卫队,更是和那位出了名难缠的太子殿下待在一起。
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一位被外国储君庇护的公主?
那不是刺杀,那是公然向两个国家宣战!
“撤。”
头儿冷静地做出了判断,
“情况有变,立刻回报娘娘,等候新的指令。”
两个黑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而在另一个方向的更高处,另一双眼睛也正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影卫甲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对身旁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公主与楼兰太子迦陵同行,目的地,楼兰。”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
另一名影卫迅速取出一只小巧的信鸽,将写好的密信绑在它的腿上。
“发回京城,报予主上。”
信鸽扑棱着翅膀,化作一个小黑点,朝着北离京城的方向疾飞而去。
影卫甲重新举起望远镜,目光锁定在迦陵那辆华丽的马车上,眼神冰冷如刀。
主上们的宝贝疙瘩,被一头来自西域的、心怀叵测的漂亮公狐狸叼走了。
他几乎已经能预见到京城将会掀起怎样一场惊天动地的风暴。
他收回目光,声音依旧平稳。
“跟上,距离保持在五里之外,清除所有可疑痕迹,确保公主‘看起来’是安全的。”
“喏。”
阴影再次流动,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这一切,车厢内正抱着一盘葡萄吃得不亦乐乎的季岁安,和对面那个看着她、笑得一脸春心荡漾的迦陵,都毫不知情。
车厢内,气氛融洽得像一罐刚打开的蜜糖。
季岁安毫无形象地盘腿坐着,怀里抱着一整盘晶莹剔透的紫皮葡萄,一颗一颗往嘴里丢,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像只偷食的仓鼠。
她含糊不清地跟对面的人炫耀自己这一路的“传奇经历”。
“迦陵我跟你说,你绝对不信!”
“我从京城跑出来的时候,就带了点碎银子,结果你猜怎么着?”
她献宝似的凑过去,眼睛亮晶晶的。
“我这人,好像被天上的神仙特别关照!肚子一饿,哎,前面林子里就有只烤得焦香的野鸡,旁边还配了蘸料!你说神不神奇?”
迦陵支着下巴,那双颠倒众生的桃花眼含着笑,静静听着。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葡萄上。
那是南境特供的“紫晶露”,皮薄无籽,果肉甜韧,每年快马加鞭送入北离皇宫的贡品也不过百斤。
寻常野外,怎么可能长出这种东西?
还有她说的烤鸡,怕不是北离御膳房的厨子亲自出马,算好了她饿肚子的时辰,提前埋伏在路边烤的。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幅荒唐的画面:
北离最顶尖的暗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阎王,正屏息凝神地给一只鸡刷着蜜糖,还要为了火候和风向吵得不可开交,生怕他们那位小祖宗吃得不满意。
太疯狂了。
迦陵唇边的笑意更深了,里面掺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栗和兴奋。
“我一喊渴了,走不到二十步,准保能看见一汪山泉,那水啊,又甜又凉快,比宫里的玉泉水还好喝!”
季岁安越说越起劲,仿佛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女。
他配合地点头,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那确实是公主殿下洪福齐天,好运自然相伴左右。”
一想到北离京城即将掀起的腥风血雨,他非但不觉得恐惧,反而有种期待。
太有趣了。
他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手指轻轻敲击着身前的矮桌:
“公主殿下这般独自出行,想必……陛下和首辅大人他们,是知情的吧?”
这个问题像一根羽毛,轻飘飘地落下。
季岁安正费力地想把第三颗葡萄塞进已经满了的嘴里,闻言,她用力一咽,差点噎着。
她猛地摆手,一脸“你怎么会问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的表情。
“知道啊!当然知道!”
“我走之前,可是给他们留了一封信的!”
她骄傲地挺起小胸膛,
“洋洋洒洒好几百字呢!我告诉他们,世界那么大,我要去看看!让他们在家里好好当官,不准偷懒,更不准太想我!”
她回忆着自己信里的措辞,十分满意。
迦陵脸上的笑容,在那一瞬间,僵硬了。
一封……信?
他几乎能听见北离皇宫地基开裂的声音。
迦陵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再抬眼时,又恢复了那副颠倒众生的温柔笑意。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宠溺。
“那就好,那就好。”
他连说了两遍,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前方的路,注定不会平静了。
不过没关系,他喜欢挑战。
车队一路向西,地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剧变。
一开始还是绿意盎然的山林,渐渐地,树木变得稀疏,土地开始泛黄。
再往前,连绵的草地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粗砺的沙石。
风中开始夹杂着干燥的尘土气息。
车轮碾过地面,发出的不再是清脆的声响,而是沉闷的“沙沙”声。
天地间,只剩下苍黄与蔚蓝两种极致的色彩,纯粹得令人心惊。
这是季岁安第一次见到沙漠。
她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了车窗上,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写满了震撼。
太大了。
太壮阔了。
无边无际的金色沙海在眼前铺开,随着地势起伏,形成一道道柔和而优美的曲线,像是大地流畅的肌肉。
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将每一粒沙子都照得金光闪闪,仿佛整片大地都在燃烧。
迦陵一直在悄悄观察她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