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后，三个疯批弟弟杀疯了第三十六章 这是县衙？

　　这哪里是官府，分明就是一个临时搭建的窝棚！

　　她脑中嗡嗡作响，之前那片刻的“繁华”街景与眼前的破败形成了无比荒谬、无比刺眼的对比。

　　“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棚子里冲出几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可他们个个年过半百，头发花白，身上的官服洗得发白，满是补丁。

　　他们看到木板上的吴文德，全都慌了神，苍老的脸上满是真切的惊恐与担忧。

　　“快！快抬进来！”

　　“去烧热水！拿金疮药来！”

　　季岁安强压下心头的巨浪，声音绷紧。

　　“带我们去他的房间！”

　　一个年纪最大的老衙役抹着眼泪，连忙引着他们往最旁边那间最小最破的屋子走去。

　　门被推开，一股潮湿的霉味和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的一切，让季岁安的瞳孔再次收缩。

　　一张硬板床，床上是一床打了好几个补丁的薄被。

　　一个掉了漆的木柜，柜门都关不严实。

　　一张缺了角的桌子，两把高低不平的凳子。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墙壁是夯土的，坑坑洼洼，屋顶甚至能看到漏光的缝隙。

　　这不叫简陋，这叫赤贫。

　　一个朝廷命官，就住在这里？

　　季岁安与季淮墨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法言喻的震惊。

　　两人默默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太医施救。

　　吴文德被抬进这间屋子的一瞬间，脸上痛苦的表情似乎都被另一种情绪覆盖了。

　　那是一种被剥光了衣服，将所有不堪与窘迫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极致的羞愧。

　　他死死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季岁安和季淮墨。

　　很快，屋里传来太医冷硬的指令，和吴文德压抑的闷哼。

　　“咔嚓！”

　　一声清脆又骇人的骨骼复位声响起，伴随着一声被死死压在喉咙里的痛呼。

　　季岁安站在门外，心，彻底乱了。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静默中，一个踉跄的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一个小小的身影，哭着从外面冲了进来，脸上挂满泪水和泥土。

　　“吴大人！吴大人！”

　　是那个被吴文德救下的小男孩。

　　他像只受惊的小兽，不顾一切想往那间正传出痛苦闷哼的屋子闯。

　　季岁安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拦住了他。

　　她蹲下身，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一片落叶，用自己的袖口去擦拭男孩花猫似的脸。

　　“别怕，”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吴大人没事的，太医在给他治伤。”

　　季淮墨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

　　看着季岁安脸上那份不自觉流露的温柔，看着小男孩依赖地抓着她的衣角。

　　他脑中瞬间浮现出另一张脸，季明赫小时候的脸。

　　那小子最会这套。

　　摔倒了，受了委屈了，就跑到姐姐面前掉金豆子，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然后姐姐所有的注意力就都会被他勾走。

　　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陈年的酸意，从季淮墨心底幽幽升起。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微微收紧，眼神里的温度降了下去。

　　季岁安没有察觉到身后的低气压，她全部的心神都在这个受惊的孩子身上。

　　“你叫小安，对吗？”

　　小男孩抽噎着点头。

　　季岁安又问：

　　“你爹娘呢？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提到爹娘，小安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他却努力挺起小胸膛，用一种稚气的、充满信念的语调重复着一句话。

　　“吴大人说，我爹娘……他们去天上了，去天上给我买棉花糖了！”

　　他说得很大声，仿佛在说服自己。

　　“吴大人说，天上的棉花糖最大最甜，要走好远好远的路才能买到。”

　　季岁安为他擦泪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去天上……买棉花糖？

　　这是怎样一个……温柔又残忍的谎言。

　　这时，最初那个引路的百姓走了过来，脸上是掩不住的悲悯，他冲着季岁安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

　　“大人，您别听孩子的。小安的爹娘……唉，上次发大水，县衙整个被冲垮了，他们夫妻俩为了抢救府库里的户籍黄册，被……被房梁砸中了，当场就……”

　　后面的话，男人说不出口了。

　　可那未尽的词句，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扎进季岁安的心口。

　　她只觉得一阵揪心的疼，疼得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将还在念叨着棉花糖的小男孩紧紧搂进怀里。

　　良久，她才拍了拍孩子的背，柔声说：

　　“对，他们会买回来的。在那之前，姐姐先陪着你，好不好？”

　　她对身后的亲卫使了个眼色。

　　“带小安去马车上，拿些点心给他，好好照看。”

　　亲卫领命，温声细语地将小安劝走了。

　　一个年迈的衙役这才敢上前，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公服，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贵人……里面血气重，不是久留之地。还请二位……移步大堂稍作歇息吧。”

　　季岁安点了下头，随着老衙役走向中间那间最大的棚屋。

　　所谓的大堂，不过是比吴文德的卧房多了几件家具。

　　一张歪歪扭扭的八仙桌，四把高低不一的椅子，其中一把还缺了半截靠背。

　　风从木板的缝隙里灌进来，吹得人汗毛倒竖。

　　很快，有人颤巍巍地端了茶水上来。

　　一只豁了口的粗陶茶壶，两个碗沿都磨得不平的土陶杯子。

　　季岁安端起杯子，茶水是温的，寡淡得几乎没有颜色。

　　她看着杯中能映出自己影子的茶水，心中对那个县令吴文德，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好奇。

　　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季淮墨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她脸上停驻片刻，随即转向身后的亲卫，声音清冷，不带一丝温度。

　　“去，把刚才引路那人叫过来。”

　　不过片刻，那个百姓就被带了进来。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头埋得低低的。

　　“草民……草民陈盛，拜见大人！”

　　“起来吧。”

　　季岁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她指了指旁边那把缺了半截靠背的椅子。

　　“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