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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地方官员季岁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炸开了山,疏通了河,可这些被洪水吞噬的家园,这些支离破碎的生命,又该怎么办?
她以为的胜利,在此刻看来,渺小又可笑。
她猛地放下车帘,隔绝了那地狱般的景象。
车厢内一片死寂。
季淮墨看着她瞬间煞白的脸,伸出手想去安抚她。
“阿姐,赈灾安抚,自有地方官员……”
他的话没能说完。
季岁安转过头,那双清亮的杏眼里,燃烧着一簇让他心惊的火焰。
“我不走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喙的决绝。
季淮墨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胡闹。此地疫情滋生,污秽不堪,阿姐千金之躯,怎能……”
“千金之躯?”
季岁安打断他,自嘲地笑了,
“季淮墨,你看看外面那些人!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她指着车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我炸的山,我开的河。我不能在事情只做了一半的时候,拍拍屁股就走人!”
季淮墨沉默了。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固执的光,那份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不合时宜的慈悲。
十年前,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将他和弟弟们护在身后。
他本该将她强行带走,将她锁在金丝笼里,隔绝世间一切污秽。
可最终,他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的算计与冷酷尽数化为纵容。
他对着车外候命的下属,冷声吩咐:
“传令,原地安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
“所有物资,优先供给姐姐调配。”
很快,权倾朝野的首辅大人在崇州地界一个小县城里安营扎寨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飞速传遍了方圆百里。
各路地方官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朝着这个临时权力中心赶来。
临时搭建的营帐内,一盏孤灯如豆,驱散了周遭的湿冷。
一张巨大的崇州舆图铺在简陋的木桌上,季岁安的手指在图上缓缓移动,指尖点在一个个被洪水标记出的村落。
“这些沿河的村子,地势太低,就算重建,再来一次洪水还是会遭殃。我的想法是,往西边的山坡上迁移,虽然开垦荒地辛苦些,但至少能保住命。”
她的声音清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条理。
“还有水源,洪水过后,河水污浊不堪,必须立刻组织人手挖井,否则瘟疫一起,就是神仙也难救。”
季淮墨并未看那舆图。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胶着在季岁安的侧脸上。
她说话时,眼里的光比帐中的烛火还要明亮,那份专注与生机,是他十年梦里都求不到的景象。
他只是听着,然后点头。
“好,都听阿姐的。”
他语气里的纵容,浓得几乎要化为实质。
就在这时,一个侍卫的声音在帐外响起,恭敬又带着一丝紧张。
“大人,各县县令、主簿……都到了,正在帐外求见。”
季岁安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季淮墨。
她的眼神里没有询问,只是一种平静的告知,仿佛在说:这是你的场子了。
季淮墨读懂了。
他冲着帐外微微颔首,那是一种无声的许可,只因她看了他一眼。
“让他们进来。”
帘子被掀开,一股混杂着泥土和谄媚气息的冷风灌了进来。
十几个穿着官袍、却个个狼狈不堪的官员鱼贯而入,他们小心翼翼地抬眼,在看清主位上那个一袭白衣、面容俊美如妖的青年时,集体膝盖一软,扑通跪了一地。
“下官……下官参见首辅大人!”
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季淮墨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喉咙里溢出一个单音。
“起。”
那声音清冷如玉石相击,却让一众官员如蒙大赦。
为首的崇州知府连忙爬起来,搓着手,脸上堆起菊花般的褶子。
“下官等不知大人亲临,未能远迎,实在是罪该万死!大人一路车马劳顿,下官已命人备好……”
他说了一长串的客套话,无非是些请罪与献媚之词。
季淮墨终于抬起了眼,那双桃花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打断了知府的喋喋不休。
“本官是来救灾的。”
简单六个字,像六根冰锥,瞬间钉死了现场阿谀奉承的气氛。
知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可随即,这群人精立刻反应过来。
首辅大人是来救灾的!
这是天大的好事!是功绩,是靠山!
气氛陡然一转。
刚刚还战战兢兢的官员们,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瞬间变成了哭诉大会。
“大人!您可要为我们清河县做主啊!我们县的堤坝全决了口,良田尽毁,百姓们……百姓们连口吃的都没有了啊!”
一个县令哭嚎着,就差抱着季淮墨的大腿了。
另一个主簿立刻抢过话头,声音更是凄厉。
“我们望山县更惨!山洪暴发,整个赵家村都被泥石流埋了!几百口人……连尸首都找不到啊!大人!”
“大人,求您先拨些粮食吧!”
“大人,药材!急缺药材啊!”
一时间,帐内充斥着各种哭诉、哀求与控诉,人人都在比谁更惨,个个都想抢先得到首辅的垂怜。
季岁安就站在舆图旁,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将他们口中的县名、灾情、人数,一一与舆图上的位置对应。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这些冰冷的数字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一个个破碎的家庭。
她清冷的声线,如同一把锋利的冰刀,瞬间划破了这粘稠而虚伪的悲情。
“朝廷月前下拨的各县三十万两赈灾银,去了哪里?”
一句话,帐内死寂。
官员们的哭嚎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悲恸还未褪尽,便僵成了滑稽的形状。
还是那崇州知府反应最快,他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看向季淮墨,见他没有半分不悦,才敢转向季岁安,脸上重新堆起谄媚。
“这位姑娘有所不知啊!那三十万两,早就……早就都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