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的脸色不太好。
这几次从画展到落水，苏瑶针对何离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了。如果自己不在，何离的处境会不会更加糟糕？
何离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着苏墨，心里也是有点七上八下的。
灵州虽然凶险，但是待在苏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目前老太太对自己的态度尚不明确，而赵琴等人之前一直在自己的手里没有讨到好处。她之前能勉强糊弄过去，一半是靠了自己的小聪明，另一半靠的就是苏墨的身份。
她虽然不乐意，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苏瑶说的是对的，如果苏墨不在了，赵琴肯定会第一个收拾自己。
苏墨看着面前神色略有些紧张的小姑娘，叹了口气。
反正何家还带了一个何怀玉，听说何怀玉又是何离的亲姐姐，实在不行就拜托何怀玉多看顾一点何离吧。
苏墨沉吟了好一阵子，终于开了口道：“你如果想去，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绝对不能乱跑，每日去哪里都要向我报备。”
何离见苏墨态度有所软化，欢快地“嗯”了一声，羊脂白玉般的脸上有淡淡的红色晕开。
苏墨看着白里透红的何离，突然觉得如果何离是个点心的话，一定非常好吃。
慕渊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先下去吧”，苏墨敛了敛心神，沉声道。
等到何离完全退出去之后，苏墨端起桌子上的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容家那个右手有痣仆人调查的怎么样了？”
慕渊有点吞吞吐吐道，“查是查出来了，但是……”
苏墨把茶杯放到桌子上，神色没有太大的变化，“但说无妨。”
慕渊不敢直视苏墨的双眼，“那个仆人虽然是容家的，但是这人却好像有个远方亲戚在苏府里做工。这人本身是个穷光蛋，但二爷出事之后却摇身一变，突然不知从哪里发了一大笔横财。”
慕渊用眼角余光瞥着苏墨，继续小心翼翼道：“人们都好奇这钱是从哪里来的，那人一律说是自己亲戚给的。而属下去钱庄查了一下，那个在苏府做工的远房亲戚确实在二爷出事前给过这人一张银票。”
“我觉得……”慕渊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了。
苏墨直接打断了慕渊的话，看着慕渊笑了一下，“那人是赵琴的人吧。”
慕渊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怎么说赵琴也是苏墨的继母。
“苏清盛意在苏府，而我回来是为了什么，想必他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苏墨声音越发寒冷，“所以先下手为强。”
“也许只是个误会……”慕渊仍然试图打圆场，“毕竟二爷的母亲和苏夫人之前情同姐妹……”
苏墨冷笑一声，“姐妹？”
慕渊有些担忧地望着苏墨，“那二爷打算以后怎么办呢？贸然行动恐怕会打草惊蛇，而且毕竟赵琴在京中经营多年……”
苏墨温和地笑了一下，没有接话，狭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冷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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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灵州的车马很快就准备好了。
何家的马车也和苏府的马车混在一众不同家族的队伍里准备出发。
何离拿着地图看了看天色，脸上露出几分迟疑。她又观察了一下风向和云彩移动的轨迹，才定了定神去找了苏墨。
“怎么了？”苏墨合上自己手中的书，看向眼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一副有点犹豫的样子，“二叔，我们是否能多装一些满水的水桶上路？”
“哦？”苏墨正眼看了看小姑娘。
何离不是十分确定地说，“前方的丰泽可能正有一场大旱。”
“你有几成把握？”苏墨眼底有一丝兴味。
何离心里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她若有所思道：“南风偏干，南边的云彩也不太集聚，我看了好几天了。丰泽大旱的可能性应该在五成以上。”
“好”，言简意赅。
接着苏墨扭头看向慕渊吩咐道：“把所有的马车都装上水。”
就……这么简单就相信自己了？何离突然觉得脑子里有一点接受不来。
她想了一下，又软软开口，“还有二叔能不能把所有的马车都换成牛车呢？”
苏墨沉吟了一下，“把苏府所有的马车都换成牛车。”
“可是…”慕渊犹犹豫豫地看着苏墨。
大兴朝虽然牛车和马车都可以当做交通工具，但是使用马车的人更为普遍一些。不单是因为马车看起来漂亮精神，更因为马匹通常速度更快并且更为舒适。
苏墨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点头道：“好。”
慕渊仍然有点不确定，“真的要……”
苏墨的话斩钉截铁，“就按照阿离说的办。”
牛车不比马匹，慕渊很快就找到了几辆不错的牛车。
众家族看着苏墨和何离慢慢悠悠地带了几个巨大的盛满水的木桶上了牛车，心中虽然不解但是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牛车上下来了，走向了何家的马车。
何轩和何怀玉马上从马车上下来。何轩和善地笑道：“是苏二爷有什么吩咐么？”
小厮行了个礼，公事公办道：“是我家爷让小的跟车队的其他家族提个醒，说是前面的丰泽大旱，建议各位将马车更换成牛车，并且及时储好途中的用水。”
何轩心里有点不相信。
丰泽可是出了名的天府之城，向来风调雨顺没什么大的荒年灾年。而且，大旱？没搞错吧？他们去的地方可是发了水灾的！
何轩面上的神色虽然依旧恭敬，但是心底早已对这个信口开河的苏二爷没了好感。
他笑着看着小厮道：“想必苏二爷提出这个建议也是有足够的考量和证据的，不知道……”
小厮想了想，“好像之前听慕渊大人说过一声，应该是何姑娘提的这个事情。”
原来如此。
旁边的何怀玉一听这个直接就沉不住气了。
她轻轻笑了一声，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我那个妹妹从小没人教养惯了，怎么苏二爷也一起跟着妹妹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