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双正好站在苏瑶背后,所以刚才说话的时候苏瑶压根就没看到她。
苏雅双衣衫还算整齐,但面色不善,露在外面的一截雪白的脖颈上还留着几道可疑的红痕。
周围的世家小姐们有一点搞不清楚状况。
被强辱的不是何离么?
“姐……”苏瑶看着明显脸色不悦的苏雅双,气势不由得就矮了一截。
苏雅双看着花丛中清纯可爱的苏瑶阴沉着脸,走上前去,伸手狠狠地推了苏瑶一把。
苏瑶莫名其妙差点被推到地上,心中又是害怕又是生气,“姐,你怎么了?”
她身体连连后退,本能地避闪着明显暴怒的苏雅双。
苏雅双一看苏瑶居然还敢闪躲,心中一股火气顶着胸口,憋闷地难受。
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她直接伸手死命地撕扯苏瑶的头发,隐隐有一股要把她的头发拽掉的狠辣劲儿。
苏瑶眼泪汪汪,不甘示弱也去拉苏雅双的头发。
苏雅双更是被刺激到一般,尖利地叫嚷着:“我撕了你这不干不净的嘴巴!你这个口无遮拦的贱货!”
两姐妹你来我往扭打作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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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阳阁。
“咣啷”,千金难买的青花瓷茶碗就这么狠狠砸到地上,瓷片四散。
一向在乎形象的赵琴却恍若未闻,保养良好的指甲深深陷入苏雅双的皮肉里,双目死死盯着垂着脑袋的苏雅双,“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不但在外面辱没苏府的名声,在府里还要打你妹妹,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苏雅双吃痛,皱了皱眉,想把赵琴的手弄掉,但赵琴的手却仿佛黏在了苏雅双的手臂上,怎么都甩不掉。
要是换了六妹,母亲肯定舍不得这样掐她。
苏雅双依旧倔强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围苏瑶的抽泣声隐隐约约。
赵琴见苏雅双不说话,心中火气更甚,“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蠢货!你要是有你六妹妹一半聪明,我何至于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又是苏瑶!
苏雅双猛然抬头,眸子里都是不甘。
赵琴看着心有不忿的大女儿,一方面心中气恼,但是又怜惜她最近遭罪许多确实不忍心再多加责备。
红杏撩了帘子进来,福了福身,道:“裴家小姐裴念初前两日递了帖子说是今日过来找四小姐说说话,人已经到门外了,夫人小姐见不见?”
赵琴一听裴念初来了,心道还好裴念初是个明事理的,说不定裴念初跟自家大女儿说道说道这其中道理,兴许自家女儿就能意识到她闯的是怎样的滔天大祸。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让她进来。”
裴念初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就是走路也是弱柳扶风闲花照水,端庄中带着一丝让人怜惜的文弱。
裴念初一看赵琴和苏雅双之间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掩口轻笑一声,“今儿又有谁惹到我们家四小姐了?”
这话虽然带着一点调笑,但是话里话外确实是十成十的亲昵。
苏雅双面上再也绷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裴念初眉心微微皱起,转向赵琴,“苏夫人,是发生了什么事了么?”
赵琴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整个事情与裴念初娓娓道来。
裴念初眼神越来越深沉,若有所思道:“出了这种事情,估计不能大事化小了。”
“可不是”,赵琴被苏雅双折磨了一通,现在觉得裴念初越看越顺眼。
她扭头一看自家不成器的女儿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苦笑道:“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裴念初眸光一转,笑道:“苏夫人与那何离之间本就是你死我亡的关系,苏夫人还不明白该怎么做么?”
虽是少女的模样,却说着最阴狠的话,饶是见多识广的赵琴也被裴念初的森然的语气吓了一跳。
她不由地打量起面前这个看似娇弱的少女。
裴念初感觉到赵琴探寻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瞬时又恢复到天真少女的模样,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也是瞎说的,苏夫人不要当真。”
赵琴细细想来,这裴念初说的也没错,只是现在不知为何几次算计何离都失败了,她虽是有心,但也无力。
而且明明裴念初与那何离无冤无仇,却句句诛心要把何离往死里推……
她狐疑地看向裴念初。
裴念初十七八的模样,眼角眉梢间已经隐隐带着成年女子特有的妩媚风情。
再联想到之前裴念初对苏墨含情脉脉的态度,赵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她向裴念初慈爱地笑了笑,“有句话虽是不当讲,但是你自小与雅双一起玩到大,我也拿你当亲女儿看待,你也就不要嫌弃我多嘴。”
赵琴顿了顿,“你年纪也到了,有没有给你说亲的人家啊?”
裴念初含羞低头。
她一直心系苏墨,这些年家里给她说亲,她也都以不合适为理由拒绝。她有个才女的名头顶着,再仗着家里的宠爱,这一来二去就耽搁了。
赵琴心中了然,拉过她的手,笑岑岑地开口,“我看我家的墨哥儿和你自小就相识,再加上你与雅双也情同姐妹……就是不知道我家墨哥儿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裴念初红了脸娇娇怯怯地看了一眼赵琴,又飞快地垂下头,声若蚊呐,“苏夫人笑我……人家……”
竟是没有否认。
赵琴看着裴念初这幅娇柔的模样便知此事有戏,缓言安慰道:“我自小看你长大,自然最为中意于你。只是那何离……”
她长叹一声,饱含深意地看着裴念初。
裴念初自是欣然会意。
她咬了咬唇,目光略微有些闪烁,“……过两日我家要举办诗会,宋家小公子也在受邀之列……”
“宋家小公子?可是宋家的那个浪荡子宋云?”赵琴条件反射般抓住了裴念初的手。
裴念初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犹豫道:“……是。”
果然是那个小畜生!赵琴的眼神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清盛就是被这个小畜生打的好几个月都下不了地!
赵琴的目光仿佛能淬出毒液,仿佛自言自语,“这宴会上何离那个水性杨花的小荡妇要是和宋云做了什么,你说,苏墨会怎么做呢?”
她又抬头看了满脸通红的裴念初一眼,意味深长道:“男人嘛,不过就是那个样子,有时候也不是不能采取一点非常手段。”
裴念初俏脸红了又红,却仍是不说话。
赵琴心中熨帖,慈爱地拍了拍裴念初的手背,“你是个好的,心里怎么做自有主意。”
二人正是一幅母慈子孝的和谐场景。
旁边冷不丁冒出来一个声音,“我觉得此事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