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离听到这个反倒笑了。
她悠悠道：“那陈妈妈很懂了？”
陈妈妈一时语塞，看到旁边站着的大夫，气道：“奴婢虽然不懂，但是大夫总归是懂的。不如让大夫评评理，老太太是不是因为甜粥才引发了中风？”
那大夫和陈妈妈是老乡，这次能进苏府看病也是托了陈妈妈的人情，自然不会让陈妈妈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那大夫不屑地笑了一下，“这位姑娘想说的是否是《医典》上所说的中风之症多由血管淤塞引起，又觉得甜粥必然会引起血液加稠才引发了中风？”
何离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大夫眼中划过一丝鄙夷，清了清嗓子，昂头道：“但是姑娘没有考虑到老夫人一心向佛，口味清淡，仅仅一顿甜粥而已，怎么会让血液粘稠到堵塞血管导致中风的程度？”
他嘲讽地笑了笑，“姑娘对医学感兴趣是好事情，但是毕竟是牵扯到人命的事情。姑娘还是不要只学了皮毛就出来为人直接胡乱诊断，这样不仅害人，更是害了自己啊。”
何离眼睫低垂，旁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那大夫自以为说到了点子上，洋洋自得地看着何离。
突然，床上的老太太抽动了一下，双眼往后翻，隐隐是要晕死过去的架势。
“母亲！”赵琴一声哀嚎，飞扑到老太太床前。
是老太太当时力排众议抬了她做续弦。现在苏清盛羽翼尚未丰满，苏墨却回来了，要是现在老太太去了，无疑是对赵琴的一个重大打击。
厅里的众人也被赵琴的这一声带得六神无主，像没头苍蝇一般乱作一团。霎时间，厅里面哭声骂声此起彼伏。
苏墨的手指渐渐攥了起来。
他眸色深沉，语气冷静，“去找御医。”
何离在旁边冷眼看着苏墨的一举一动。
苏二爷虽然嘴上说不在乎自己祖母，但是……算了，反正多管闲事就多管闲事吧。
何离自嘲地笑了笑，径直走上前去，毫不客气地把赵琴推开，“让开”。
赵琴哭得正在兴头上，突然被人推开，当下就不高兴了，“你干什么？”
“救人”，何离一边低头说，一边手上也没闲着。她迅速翻开老太太的眼皮，又扳开老太太的嘴巴飞快地检查了一下舌苔，左手搭在老太太的手腕上凝神测了一下脉搏，心下就有了数。
“苏墨！你疯了么！”赵琴咬牙切齿地看着苏墨，“你还不把何离拉走！她一个白丁知道什么！要是耽误了老太太的病情，你担待的起么！”
她又冲着红杏高声喝叫，“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拿了我的帖子去请宫中的王太医！要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
红杏连连称是。
大夫在边上死死地皱着眉头，“姑娘，你根本没有实际治过病人，即使你医书看的再多，也不过是纸上谈兵，你别逞强耽误了老太太的病情。”
苏瑶也在边上煽风点火，“何离你根本就没有进行过行医的训练，跑到这里逞什么能，你要真有那本事怎么没把你爹妈救下来啊？”
何离没有搭理这些人，只是直直地看向苏墨。
苏墨看着何离的眼睛，莫名其妙心中镇定不少。他向何离点了点头。
赵琴看着苏墨允许让何离治病，怒极反笑，“行啊，苏墨，我看你就是记恨老太太当年看我怀孕抬了我做老爷的平妻。你好狠毒的心肠，竟然要为了这件事罔顾天理伦常向老太太下毒手！”
忽而她又细细地笑了起来，“我还就告诉你了，只要有我赵琴一天，你就别想害了老太太！”
说罢，她柳眉倒竖，“来人啊，给我把何离拉出去！”
周围的仆妇立刻摩拳擦掌向何离逼近。
苏墨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扫了一眼四周的下人。下人们突然感觉遍体生寒，再也不敢靠近何离。
何离掐着老太太的人中，但老太太依旧死气沉沉地躺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何离仍然不紧不慢地掐着。
突然，老太太又抽动了一下。之后，老太太的口里流出了透明的唾液，整个人也开始微微地抽搐了起来。
周围的仆妇都吓了一跳，不敢轻举妄动。
赵琴心急如焚，眼睛都红了，“你个小贱人！害了你自己一家还不够！还要害我们苏府！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说着就要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扯开何离。
苏墨语气冷然，“夫人忧愁焦急过度，一时间脑子不太清楚了，把她给我架开不要耽误诊治。”
老太太抽搐的幅度越来越小，何离皱了皱眉头，向身旁人吩咐道：“给我拿一碗茶水来。”
下人们本想拿水，又被赵琴一个阴狠的眼神钉在了原地。
苏墨看了那人一眼，淡淡道：“去吧。”
茶水很快被端了过来，何离一手捏着老太太的下巴，另一只手端着茶水，毫不留情地把所有的茶水都灌到了老太太的口里。
老太太被呛的不轻，茶水从她的嘴巴和鼻子里流出来，嘴角边也有暗色的茶渍。
何离面不改色地灌了一碗又一碗。
众人觉得老太太就是活着也未必能喝下那么多的水，纷纷别过头去，觉得这何离这次真的在劫难逃。
何离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行动自若，没有因为周围的人而半点放慢自己的动作。
旁边的大夫连连摇头，面露责备之色，“你这姑娘简直就是草菅人命，老人家本身就是体虚体寒，你还一个劲儿往她身体里灌这种寒凉的凉茶之物，你这势必有损老太太身体的根基，确实是在胡闹啊！”
赵琴冷笑着看着何离，“你可想好了，反正事已至此，我告诉你，要是这次老太太挺不过来，我要你们何家全家给老太太陪葬！”
直到灌到第九碗左右的时候，老太太如同枯木的手突然抓住了何离的手腕。老太太“哇”地一声就吐出来了，不单单是茶水，还有之前喝的白花花的粥以及一些黄绿色的胆汁。
赵琴吓得面如土色，“何离你狗胆包天居然敢当着众人的面给老太太下毒！你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