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府地牢。
幽暗潮湿的牢房不见天日,时不时有老鼠从脚下跑过,陈大夫在牢房里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他已经试过各种求救的方法了,但是这偌大的牢房中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一阵阴风吹来,带着牢里多年腐臭的味道,陈大夫心底不由地更加害怕。
正在这时,牢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了一个男子。
“慕……慕少爷?”陈大夫没有料到来的居然是慕渊有些惊讶。
“陈大夫光临寒舍,慕某有失远迎”,慕渊淡淡道。
陈大夫见识过慕渊对容盛的狠辣,听到这么一句,心里七上八下。
但他又苦于拿不定慕渊的心思,迟迟不敢开口,只是豆大的汗珠不住地从脸上往下流。
慕渊笑笑,“陈大夫不必紧张,今日慕某请大夫来也是心中疑惑,有些事想问问陈大夫。”
陈大夫心惊胆战的目光掠过慕渊的脸,结结巴巴地开了口:“我……我只是一个大夫……什么都不知……不知道……”
慕渊随意抽了一把椅子坐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听说是陈大夫给何小姐把的脉?”
点到即止,慕渊也不多说,静静地等着陈大夫接话。
一股冷意从陈大夫的尾巴骨直直升上来,果然是那件事情!
陈大夫心中十分慌乱,眼睛不住的向两边乱飘。
冗长的安静之后,慕渊轻蔑一笑,“陈大夫家里的独子好像今年刚刚五岁吧?”
陈大夫猛然瞪大了眼睛,“你们要怎么样!他还是个孩子!”
慕渊语气平静,“你治死的孩子也不少吧?为了谋取高额的利益而和当地的奸商合作,以次充好,结果死了不少人,是吧?”
陈大夫脸色越来越难看,狡辩道:“在下清清白白,从未有过这等事情,慕公子你不要血口喷人。”
慕渊也不生气,只是好像突然才记起来一般恍然大悟道:“对了,你本不姓陈,你好像是姓……赵。”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明明隐姓埋名背井离乡多年,以为一切天衣无缝,却怎么偏偏被他查出来了!
陈大夫面露狰狞,“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慕渊微微一笑,“自是不能把陈大夫怎么样,慕某人也不打算把陈大夫怎么样,只是有人很好奇,那天陈大夫究竟看到了什么?”
慕渊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抱歉地笑笑,“今天风有点大,小孩子一般喜欢去水边玩耍。万一不小心掉到水里,那可是会被淹死的,想必陈大夫家里都已经跟令公子叮嘱过了,必然不会去那水边。对吧?”
陈大夫双目通红,“你敢!”
慕渊漫不经心地看着陈大夫,仿佛猫在看一只的老鼠。
陈大夫怒发冲冠。
他狠狠地盯着慕渊,但不一会儿就败下阵来,颓然道:“我就知道那何家小姐不一般,我说我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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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迹象明显,本应是早就毒发身亡,但是脉象却并无大碍?”苏墨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修长的手指仿佛自己有意识似地敲击着桌面。
慕渊恭敬地立在一旁,“那陈大夫确实是这么说的,属下也反复和陈大夫确认了好几遍。”
苏墨眼中划过一丝兴味,“那传言是真的了?”
慕渊低头,“要不要属下现在就派影卫随时保护何小姐?”
“好”,苏墨墨色的眸子如同深冬之夜,“不要声张,派人盯着何离身边的人即可。”
何离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童养媳,无权无势父母双亡,但为何有人还是急不可耐地想让她死?
据姓陈的说那毒药并非烈性毒药,只是服用的时间长了会慢慢五脏衰竭而亡,看起来就如同病死一般……
要不是何离体质特殊,她也会在这深宅大院无声无息地死去,就如同当年他的母亲一样……
苏墨的手慢慢攥起,骨节都有些泛白。
慕渊转头望向窗外,窗外狂风大作,似是要有暴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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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阳阁,暖炉生香。
苏瑶伏在赵琴的膝头就是一阵呜咽,“母亲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赵琴安抚似的抚摸着女儿的后背,脸上阴晴不定。
苏瑶见久久无人搭理自己,心中埋怨,抬起了梨花带雨的俏脸,嗔怒地瞪了赵琴一眼,“母亲也不说说,何离这小贱人都要翻了天了!”
她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帕子,“当着那么多京中闺秀小姐的面,二哥就那么让我下不来台!”
随即,便又哭了起来,“母亲,大家都看到我被何离那个野种奚落的样子,我以后可怎么有脸面再与这些小姐交往……女儿,女儿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来的痛快!”
赵琴想的何尝不和女儿一样!
苏墨让她在一众京城高官面前下不来台,她又怎么好受!
但是身份限制,她又不能和苏瑶一样肆无忌惮地哭喊,因此十分憋屈。
她心中烦闷,越听苏瑶在一边哭哭啼啼越是心烦意乱,终于忍不住呵斥,“别哭了!”
苏瑶没有任何防备猛然被母亲一声呵斥,心中半是惊讶半是委屈,眼泪在眼眶里可怜巴巴地转来转去,不敢落下。
赵琴一看女儿可怜可爱的样子,又不忍心,软了口气道:“瑶瑶不哭,母亲也是一时情急。”
“夫人,夫人不好了”,红杏慌里慌张地跑进来。
赵琴正一肚子火没地方撒,当即一个狠辣的眼风过去,“跑什么跑,你是爹妈死了么?”
红杏也懒得和赵琴计较,径直说:“三少爷被人打断了腿,被席子卷了,正扔在咱们府门口呢!”
什么?!
赵琴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却因为站得太急而头有点昏,当即就摇摇欲坠将将要往一边倒去。
苏瑶见状立刻上前一步搀住赵琴,关心道:“母亲,可需要歇歇再去?”
赵琴手指微微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不顾自己身上的不适感,强打起精神道:“没事,我不碍事的。”
她咬咬牙,心底强忍着愤怒就要自己往门口的方向走。
她倒要看看是谁敢动她的宝贝儿子!
然而赵琴来势汹汹的派头却在看到苏清盛那张昏迷惨白的脸之后一下子偃旗息鼓。
“盛儿!”
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赵琴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恐惧一下子扑到了苏清盛的身上。
赵琴眼泪涟涟,拉着苏清盛的手,心痛不已。
突然,她又像发怒中的母兽一样歇斯底里地质问苏清盛身边的小厮,“是谁?是谁将你们少爷打成了这个样子!”
旁边的小厮目光闪躲吞吞吐吐。
赵琴阴狠道:“养不熟的白眼狼,你们再不说,你信不信我把你剥了皮给你们三少爷陪葬!”
那小厮被赵琴一顿恐吓吓破了胆,结结巴巴道:“三……三少爷去长乐苑点名要凤仙姑娘作陪,但宋家的小少爷宋云非说自己也定了凤仙姑娘……结果,结果两边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