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苏墨脸上的疑惑越来越重，何离连忙伸手把桌子上的医书都收拾好，一边不动声色地放回了身后的书架上，一边状似无心地掩饰道：“阿离也不大懂这些，只是觉得无聊所以拿下来解解闷子罢了。”
好险，在局势明朗之前她还是不想过多暴露自己会医的事实。
“用医书解闷子”，苏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何离。
何离讪讪地笑了一声，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无辜道：“哪知道这些书居然这么无聊，所以阿离才正想把它们收起来啊。”
居然还在掩饰，苏墨心底有些奇怪。
他本想再追问两句，但是看到何离湿湿软软的目光又有些不太忍心，就另起了一个话头，“听慕渊说，你今日去收容所后院探望那些重病人了？”
苏墨的语气带着几分严厉。
何离有点不太敢抬头，只是细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现在知道错了？”苏墨也不避嫌，大大方方地拉了何离之前坐过的椅子非常自在随意地坐下。
他的双眸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丝危险的讯号，“现在没声了？之前据说你和王大人争执的时候不是声音挺大的么？”
何离心中暗暗叫苦。
完了，她就知道慕渊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苏墨，但是也不至于详细道这个地步吧。
何离的头更低了几分。
苏墨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王大人这些地方官员身上有问题，但是这些问题积重难返，各路大大小小的官员之间盘根错节，你当众揭他的短，难道没有想过后果？”
但是如果不把王大人逼到墙角，又怎么能逼迫王大人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呢？
何离心里默默反驳，但是并不敢直接和苏墨顶嘴，只好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以沉默抗议。
他们一行人都是从京城来的，并不熟悉当地的情况。
但是如果要想彻底解决此事，必须找一个熟悉内情的人来作为推进的帮手。
王大人是当地的地方官，瘟疫一发不可收拾最先倒霉的就是他，而且从王大人的种种表现来看，此人良心尚未泯灭，还是有合作的可能的。
偷偷暗地劝说自然是可以，但是瘟疫状况紧张容不得再迟疑。
她与王大人并不相熟，所以和王大人打哑谜互相暗示需要少说五六天的样子，但是灵川的瘟疫已经经不起这么长时间的等待。
当时正好情景合适，她就一时冲动直接逼迫王大人在众人面前站边。
虽然兵行险招，但是何离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何离咬着自己的下唇。
小姑娘虽然表面上不声不响一副知错认错的样子，但是从她僵直的后背还是能看出她仍然是略微有着几分不服。
“下次不要这么贸然行动”，苏墨的语调又恢复了之前冷冷的样子。
何离抿着嘴唇，仍然不说话，仿佛一只全副武装的小刺猬。
苏墨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语气不知不觉地变得柔软了几分，“听说你半路遇到差役在焚烧尸体，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