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的人登基了,我是无宠的皇后。
我生下太子那天,他的宠妃冲进我的宫里撒泼。
我甩了她一巴掌,皇上却怀恨在心。
没多久,他下旨贬我父兄,把我打入冷宫。
再睁眼,我又回到了刚封后的时候。
皇上病重,我日夜照顾,喂饭吃药,世人只道是伉俪情深。
可是我喂的是毒药。
1.
我生产的那日,淑妃怀着身孕闯入我宫中,叫嚷说我父亲在边疆生死未知。
我甩了她一巴掌,她跌坐在地上小产,我动了胎气,肚子一阵疼痛。
“皇后娘娘向来稳重,可不知如今还有谁能救得了你。”她冷笑着看向我,翻了个白眼在我面前晕了过去。
真是好计策!
太医院的太医都来了凤鸾宫,皇后早产,宠妃小产,好生热闹。
淑妃的孩子没救过来,我知道我那一巴掌的力量,没使什么大力气。
生产时我听见太医跟谢衡说我难产,即使生下子嗣,也虚弱难补。
伴随着一声啼哭,我的孩子出世了,是个男孩,没多久,大臣们请旨立为太子。
生产完后,我总感觉自己十分虚弱,经常一睡就是好久。
我自己知道,自己活的时间不长了。
因着淑妃的事,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成了庶人。
“你这毒妇,淑儿受过的苦,朕也要你尝尝。”他下旨把我打入冷宫,又杀了我一家人。
他把我父兄的头颅挂在城墙上时,还邀我同看。
我那爱慕的少年郎,成了禽兽不如的魔王。
我从城墙上跃下的时候,看见了父兄没有闭上的眼。
是我错了,我一开始就错了。
是我识人不清,是我遇人不淑。
谢衡从一开始就是存了利用我的心思的,只要拿捏住我,我的父亲,沈家将会成为他最大的助力。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清楚地听见耳边的一声叹息。
“若有来生,谢衡,你我不要再见。”
2.
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家破人亡,我用沈家一门的威望去助谢衡平纷争,定天下,换来的却是背叛。
凭什么世上利欲熏心凉薄之人能登高楼,而真情付出之人却分文不剩。
我想醒来,却怎么也醒不来。
“若你自己把自己困住了,那便没有人能救你了,心病还需心药医。”梦里一直有个人对我重复这些话。
再试试吧,我要再试试,这次结果一定不一样。
我感觉一道光照在我眼上,这次,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再睁眼时,窗外天寒地冻,唯独那棵我亲手栽种的桃树冒出了芽,在光秃秃的庭院里显得落寞而单薄。
这殿里的摆设提醒着我的身份。
凤凰纹案的屏风,我又回到了要封后的前天。
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走到桌前,细细想如今这局面该如何破解,身后的脚步声把我的思绪拉回来,我抬头看去,瞧见了谢衡精致的眉眼。
我一下跪在地上,行了个大礼,只说是我不懂事,淑妃温柔贤德,我愿以姐妹待之。
谢衡没想到我的态度会有所缓和,毕竟上一世的我,跟他闹了好长时间,直到封了王玉柳淑妃,我还日日闷闷不乐。
我弯了弯唇:“臣妾最大的心愿就是与陛下一生一世都在一起,陛下开心臣妾就开心。”
阿衡对我的态度有些惊讶和疑惑,但还是笑了。
男人嘛,不都是一样的,糊弄一下就过去了,他想要的我都给他了,既然他不值得,那总要失去点什么。
3.
登基大典那天,我穿戴整齐,一步步走上台阶,我看见谢衡在台阶下等我,我对他行了一个无比端庄的礼。
由他牵着,我们一起缓缓走向最高处。
上一世,我所求的,不就是这些吗?
我看着众臣齐呼万岁千岁,看着我的父兄跪拜在他的脚下。
我爱他,我愿意把他送到这个位子上,用尽我所有的努力。
人还真是会伪装。
我定了定神,看向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当年熟悉的感觉。
犯过一次蠢就够了。
典礼结束不久,我求了谢衡想回家看看,谢衡没有多想,还安排了不少人陪着我,又准备了许多礼物让我带回家。
我得体地应着他的话,行礼谢恩后便启程回家。
我让母亲帮我寻一名郎中,要可靠而且绝对忠诚的,我求哥哥用了一些手段把他安插进了太医院,让他每日照顾我的日常起居。
我又试探性地问了哥哥的意思,我怕要走的这条路会离经叛道,谁知哥哥只是笑了笑:“原来我们意儿终于能看得清人了,我还担心你要这样糊涂一辈子呢?”
我知道,哥哥是怕我心里有压力。但是我很难相信,满门忠良的沈家,会选择不臣之路。父亲为国征战半生,最注重仁义道德,他也会支持我的决定吗?
哥哥许是看出了我的担忧,他握住我的手:“父亲不愿你为难,才隐忍多日,妹妹当真以为,父亲和母亲真的不知道你的处境吗?只是我们,都希望你能幸福,哪怕要糊涂一辈子,也愿意。”
上一世的时候,哥哥从来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他总是摸着我的头:“意儿开心就好。”
原来,痴傻被乱了心智的人只有我。
我和哥哥商议如今先由兄长跟父亲去戍守边疆,待父兄归来,寻个由头留在京城,反正这局面,谢衡想撕开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回宫以后,太医检查过我的寝宫,从我每日熏的香中发现了一味香,无毒,只是会让人觉得身体虚弱疲惫,每天都无精打采。
这香本来不是我应该用的香,谢衡还是太子的时候,我闻到他衣服上的熏香,随口提了一句,他便赐我香,让我身上的味道和他一样。
当时我只以为他想补偿我,却不承想他想通过这种方法,架空我的权力,避免出现沈家独大的情形。
原来上一世我难产,我气虚弱,都是拜他所赐。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我也是。
我将这宫里的人悄悄地里里外外换了一遍,同时也留下几个眼熟的在谢衡面前,防止谢衡起疑心。
我把香换掉,又做出每天都身虚体弱的样子,谢衡还是跟往常一样,流水般的补品送往宫中。
我也收敛了脾性,经常去给谢衡送些糕饼吃食,还把从宫外买的手帕荷包送到谢衡宫中,采盈知道如何添油加醋地诉说我为了绣这些东西扎破了手,熬红了眼。
没过多久,太医查出我有了身孕。
上一世,我怀孕的时间没这么早,我当时日日跟谢衡闹矛盾,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后,就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
如果按照上一世的时间线,四个月后,淑妃也会被查出有孕。
其实本来后宫中谁生孩子,谢衡又娶了谁,我不在乎的。但现在,后宫中出生的孩子越多,对我的处境越不利。
我只能抓住这几个月的时间,把前朝这个口子撕开。
4.
我在御花园的亭子里摆了一盘棋,我想看看宫中何人能解。
没想到我回宫没多久,采盈就来告诉我有人动了我摆放的棋局,只是这个人,似乎不是宫中的人。
我看了那盘棋,棋虽然是棋,但也是我的困境,解棋之人落子巧妙,简单几步便能看破这局。
我迫不及待想见到这个人,第二天相同的时间,我又摆了一盘棋,一连几日都是这样,棋局破了但是人不在。
终于有一天,我藏在御花园里,见到了这个人。
是齐肖淮,齐国公家的小公爷,齐国公称病,他代替父职又步步高升,已经官居一品,满京城无人不夸。
上一世,在我成为皇后的时候,齐家如日中天,他在官场上顺风顺水,谢衡也夸赞此人是治国之才。
只可惜,谢衡为了打压齐家,偏要齐肖淮去带兵,文臣带兵,本就诸多不便,虽然他有计策,但终究还是不能克敌,死在沙场。
齐国公一蹶不振,长病不起,齐氏一脉衰落。
我没想过会是他,同他下了一局棋,棋逢对手,但我却不是他的对手,他让着我,成了个平局。
我行礼谢过他,心里犹豫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问他跟朝堂有关的事情。
我定了定,还是开头劝他先收锋芒,称病不上朝,减轻皇上的疑心。
他对我的话似是很诧异,弯了弯唇,道:“世人都说皇上皇后伉俪情深,如今臣看来,也不过如此。”他的言语中都是对皇室的轻蔑,一点也不怕。
我心里十分惊讶,但是也很高兴,这世间,也终于要出几个乱臣贼子了。
我唤了采盈,走的时候,齐肖淮叫住我,很小声地说了句:“你还记得我吗?”
他说得缓而慢,就像晚风吹过了我的耳边。
他看出我脸上的疑惑,笑了笑,轻功飞到墙檐上,翻出去离开了。
5.
我回到寝宫,命江太医配了一副不能生育的药,却不是给我和后宫中的嫔妃用的,我不能对她们下手,那就只有从源头处切断。
宫中不能有皇子,要有,只能有一个我的孩子。
我要让谢衡尝试一下背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