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阳皇宫。
夜深了,承清宫的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沉香的气息。
穆北冥披着由金线描绘龙凤的墨蓝披风,坐于案前批阅奏章。
护卫青阳来报:“国主,百里国师回来了。”
不一会儿,便有仆从将百里执玉引至书房。
“国主恕罪,臣此番轻敌,未能将江月黎捉拿归案。”
“无妨,细想来,她虽为钱卖命、杀人无数,但杀的那些人里,不乏贪官污吏,或蝇营狗苟之辈。她若死了,能堵悠悠众口、避免百官人心惶惶,她若不死,也能让其余那些乌合之众心有戚戚,有所忌惮。”
百里执玉不置可否。
“我们多加小心便是。”穆北冥合上奏折,眉宇间的帝王之气里多了一份慈爱,“这阵子,寒星频频飞鸽传书,闹着说思念我,怕是看够了草原和大漠,无聊了。若随便派个人去,她阿娘定不放心,所以我想让你去一趟澜沧,接她回夕昭。”
寒星公主自幼便时常奔波于夕昭和澜沧两国,起初赫兰女帝会亲自陪伴来往,但随着穆北冥后宫日渐充实、澜沧国事日渐繁忙,二人便很少回到夕昭。
“臣领命,明日便可前往。”
百里执玉离开宫城,回到自己的府邸。
庭院里有莲花的香气,他立在树下,仰望头顶即将圆满的月亮,若有所思。
“少主,义父的人已经安排进了后宫。”无求的话打破了宁静,“但半年前武国公、梁国公和林太傅被江月黎所杀,其他联盟的大臣都觉得事有蹊跷,不敢轻举妄动,义父下令 ,尽快查明江月黎身份,杀了她,以免人心不稳,坏了大计。”
“告诉义父,我知道了。”
“千万小心,不要暴露身份。”
“好。”
月光洒在百里执玉的身上,他的身影如玉,像极了落入凡尘的谪仙。
莲池里,一朵晚莲静静地随波荡漾,夜色将池水染成墨色。
风一吹,暗潮涌动。
翌日,天还未亮,百里执玉便驾马出城。
夕昭国繁盛,街市林立,人烟密集,不便随意使用灵力,他一路马不停蹄,直到傍晚时分,才到达两国交界的繁音镇。
将马儿寄在潇湘酒馆时,白胡子老头又在被一群人围着说书。
百里执玉笑笑,继续赶路。
夜幕降临,眼前出现了无边无际的黄沙,他才开始操控灵力,使用瞬移之术——夜半之前,他必须到达荒无人烟的沙漠深处。
黄沙滚滚,一轮圆月从地平线升起,悄悄爬上山丘。
黄沙裹挟着他的银衣银发,百里执玉席地而坐,靠着一座小沙丘,静静地等待月上枝头。
一只黑褐色的蝎子,到处转悠,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碰到百里执玉被风吹动的外衣时,它感受到威胁,倏地摆出攻击姿态,高高抬起尾巴,露出尖刺。
满月高悬,小蝎子滴墨般的眼珠里,出现了诡异的画面。
眼前的白袍发出被撕裂的声响,男子的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他的四肢和躯干。
他神情痛苦万分,双目变得猩红,手指变长,蜕变成利爪,脊椎变得弯曲突出,仿佛要挣脱出身体的束缚。
银白色毛发以惊人的速度从皮肤和衣服缝隙里钻出,迅速覆盖了他的全身。
一头毛色雪白的狼出现在眼前,对月长啸。
小蝎子吓得落荒而逃。
不远处的沙丘旁,江月黎正趁着今晚皎洁的月色,捕捉长尾魔蝎,用于研制她的毒药。
听到一声狼嚎呼啸,她神色一凜,默默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循声而去。
倒不是她自找麻烦,而是因为沙漠狼一般不单独出没,如果有一头沙漠狼,也许周围还有其他同类,与其被它发现自己召来群狼,还不如悄无声息绕过去把它解决了。
但是眼前的背影却让她愣在原地:不是普通豺狼,是北域雪狼,为什么,会出现在大漠里?
幸运的是,雪狼是灵兽后代,即使是狼的形态,也是有人性的,所以才能从古至今一直作为北域苍穹的庇护者。
一般来说,雪狼不会主动伤人,除非……
竹筒里爬出一只长尾魔蝎,尖刺如刀,狠狠蛰向江月黎的手臂,血瞬间顺着手臂滴落黄沙。
江月黎吃痛,低呼一声:“该死!”
雪狼敏锐地察觉了动静,嗅到了腥甜的气味,转过身,森冷的目光落在江月黎身上。
江月黎抬头看一眼满月,一边后退,一边默念:“一般不主动伤人,除非月圆之夜,狼人狼变之时,嗜血。”
雪狼的速度绝对性碾压人族,何况这头雪狼绝非普通狼兵。
即使是令人胆颤的杀手江月黎,此刻也被他扑倒,控制在利爪之下。
雪狼尖利的獠牙在月光下泛着森森白光,江月黎摸到掉落的匕首,准备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