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缕阳光透过稀疏的黄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鸟雀振动翅膀,跃过枝头,发出吱啾的鸣叫。
江月黎艰难地睁开眼,又闭上,反复几次,才适应了光线,一动身子,肩头的刺痛使她发出“嘶”的一声。
她撑坐起来,四周空无一人,手指触碰到身下柔软的袍子,她拎起来发现是百里执玉的外袍,泥土已将袍子背面染成棕色,拍了几拍也是徒劳。
昨日发生的一切,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突如其来的大雨、刀光剑影、深渊般的梦魇、迷迷糊糊中有人替她疗伤、两个男人模糊的对话......
“百里执玉?”江月黎试探着开口,无人回应。
“洛乘风?”江月黎又试了试。
洞口却立刻传来欢呼雀跃的声音:“阿黎,我在!你醒啦!”
洛乘风应声而来,酒窝浅浅,他跑到江月黎身边,又神色紧张地把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头疼吗?肩膀疼吧?还有哪里疼吗?之前我们在找到的虚空珠呢?快拿出来,对疗伤止痛有奇效!”
“之前在北域遇到雪崩,虚空珠送给受伤的村民了,我这,不是已经好了?”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江月黎头疼,她虚弱又无奈地将洛乘风的手推开,抬头看着他问,“话说回来,小孩,你这段时间又去哪了?卢川家的家仆,是你杀的吗?”
“是我杀的,阿黎,你说得对,有些错误可以扼杀在摇篮里,那些腌臜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们该死。”洛乘风目光炯炯,又不敢继续多言,生怕勾起江月黎不好的回忆,便立刻转了话题,抱怨道,“你能不能别老叫我小孩?我不比你小多少!”
“小一天也是小啊。”江月黎笑笑。
“你难道不应该问问他,为什么会有赤狐的秘药?”
洞口突然传来一声冷笑。
百里执玉拿着些青翠的果子走了进来,他将果子递到江月黎嘴边,果子上沾着水珠,看样子是刚洗干净。
“他屡次帮我,这次拿药是救我,又不是害我,至于他的身份,他若不想说,我又何必多问。”江月黎接过一只果子,吃了起来。
百里执玉一时无言,这便是江月黎,善恶不听人言,自有自己的分辨。
一如,她明明知道自己这么多秘密,却也从未追问过自己的身份,他曾经追杀她,但经历过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后,江月黎便选择相信他,何况是和她相识许久的洛乘风呢?
听到这里,洛乘风笑得合不拢嘴,出口嘲笑百里执玉:“让你冷言冷语,这下说不出话了吧?”
江月黎将一个果子塞进洛乘风嘴里:“你也少说两句,吵得头疼。”
洛乘风冷不防呛了一下,一边咳嗽,一边气愤地转过身,咔哧咔哧吃起果子,只把这果子当成百里执玉的项上人头。
百里执玉并不理会他,突然想起些什么,靠近江月黎,蹲下身,准备检查她的伤口。
一低头,冰凉的鼻尖却不小心触碰到江月黎的侧脸,江月黎拿果子的手一滞,熟悉的触感,使她恍惚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冰天雪地里,百里执玉衣袂飘飘,眉眼妖异,仿若谪仙入画,他落在江月黎的白马上掣肘她时,也是这样冰凉的触感,彼时,二人还是杀心四起、刀剑相向。
曾几何时,江月黎拒绝一切旁人的近距离触碰,更别说肌肤相触,只因为年幼时,江茫贪婪的醉眼和手心的灼热,让她心惊胆战,虽然他并未得逞,但依然在江月黎的脸上和身上烙印下了灼心蚀骨的记忆,恶心恐怖,令人作呕。
可今时今日,面对百里执玉无,她似乎并不排斥,甚至,莫名心安。
百里执玉的动作也不可察觉地顿了一下,垂落的发丝挡住了他的眸光。
他后退一步,手掌附上江月黎的肩头,蓝雾缥缈,再移手开时,江月黎只觉得疼痛又减缓了不少。
担心旧衣服上的血渍会引人耳目,百里执玉递给江月黎一身新衣服和一壶清水。
衣服是她喜欢的紫色。
百里执玉拽起还在啃果子的洛乘风往洞外走,果子掉地,洛乘风气得大骂,可转身看到江月黎手里的衣服,知道了怎么回事,又蔫了吧唧乖乖跟了出去。
江月黎见二人这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待洗漱完毕,换了衣服,江月黎走出山洞,三人便启程离开于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