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了吗?喝口水。”他竟然像没事一样的递给她茶杯。
她没有伸手,也没有说话,即使她此刻不是发不出声音,她也不知要说些什么。
他却不死心的将茶杯递至她的唇边,逼她喝下数口,然后放下杯子,伸出拇指拭去她嘴角的残留。
闵玥儿被他突然碰触,像触电一样地弹开,她盯着他的手,那么熟悉的温暖的手啊,也是那么轻轻地抚着她们吗?她强咬着下唇,逼迫自己不要再落泪,起码,不要再在他面前。
她的反应尽落入他眼中,肖然自床边坐下,疼惜的握住她的手,不顾她想要抽离的动作,他握的更紧。
“听着,丫头。不管你看到什么,只要你记得,相信我!”他掷地有声,目光中没有丝毫犹疑。
闵玥儿很想问他,要她相信他什么,相信了如何,不信又如何?
“荷依,菁菁,小蝶,她们每个人都是我的责任,或许将不会有完结的那一天。而你,不同……”
为什么我不同呢?她想问,可是他没有说下去。
“也许我太自私了,不想放下这责任,也不想放下你,却没有问过你,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扛着。毕竟,这本不该是你应该面对的,我没有理由让你去体谅我,忍耐我,甚至……原谅我。可是,玥儿,你要相信我,你只要记得,相信我!”
他的眼中闪着烁烁的光,欲言又止,表情复杂迷惘。闵玥儿的手被他握的很痛,她不明白他每句话的意思,却被他坚定,恳切的语气所震撼。她觉得他有很多故事没有说给她听过,不止如此,他一定还有很多情感是从来没有表露过的,她想知道,很想知道。
但是,她还是不明白他要她相信什么?相信他和荷依之间并不像她所看到的那么不堪吗?她想相信,她宁愿相信……
他放松了他的手力,意识到自己的不平静,轻轻揉着被他捏的发红的小手。
“如果这就是我想看到的你的嫉妒,那还是不要有下一次了。”他再次呵疼得吻吻她的手指:“你昏迷了一下午,一定很饿,记得吃晚膳。”
第二日的清晨,闵玥儿看着镜中自己两只桃子似的眼睛,暗自神伤。
肖然的一番不着边际的话,让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明白,但还不待她再想什么,却见门口走来一袭白色的身影,是荷依。
“姐姐,你身子可好了吗?”荷依面色愧疚,应该是知道了昨天她落湖之事,好丢脸啊。
她笑着摇摇头:“没事。”只是嗓子还有些痛,只能简短的说。
“菁菁和小蝶都要一起来看看姐姐的,可我怕你太劳累,就说我先代她们来探望一下。”
闵玥儿再笑笑,她觉得荷依独自来,定是要有些话要和她说的。
“姐姐,你昨日,误会肖大哥了。”
“误会?”
“昨日姐姐去我房中时,我正有些昏迷。因为昨日正在绸庄时,我又突发了胸口疼痛的顽疾,所以肖大哥匆忙将我送回,帮我运功治疗。清醒后,我知晓了姐姐落水的事,想必是因我而起。”
闵玥儿连忙尴尬的摇头,她的解释,似乎更表明自己是善妒的妇人,看到丈夫与旁的妻妾在一起,竟以死相逼,还要对方上门表明清白才罢休,天哪,自己凭什么这么做啊。
“荷依,你的顽疾……”
“生来的病症,每隔一月就会心口绞痛,没有什么救治良方,所以肖大哥每月都会为我运功治疗,可缓解我一月之痛。只是每次治疗完毕,他都需要三日恢复。”
“就像上次在乾州……”
“正是。”
那么真的是自己误会了他们吗?肖然就是要我相信他这个吗?是想让我相信他们当时没有什么,还是想让我相信他们从来都没有什么?闵玥儿不明白,可是也不知该如何弄明白,或者她有什么立场该要弄明白?
“我帮你看看吧。”
“不劳烦姐姐了,没有法子治的,否则我不会让肖大哥如此。”
“我知道你胸口痛,但没想着这么重。”她忍着喉痛说到:“过几日我重新送你一盆‘玉簪子’吧,它的香味有沁人心脾,开灵通窍的功效,或许会缓解你的病症。”
肖然和荷依的话,久久在闵玥儿耳旁徘徊。
荷依所说的这种症状,她果真是没有听说过的,必须每个月要运功治疗才能缓解伤痛,而且用功之人,还得耗费如此之大的功力和精力,这不该是生来的病症,倒像是毒症。难道荷依是有所隐瞒的?
责任——是否这就是肖然口中的责任呢?即使要如此枯耗自己,也必须要做的,就是责任吧。是什么让这份责任如此之重?
闵玥儿再次抱着一盆奇异的‘玉簪子’,却在通往春晓园的廊前踌躇着,有些不敢再往前走。她选在傍晚送花,是希望能在半路遇见荷依,就顺便给了她最好。但,似乎赶得不那么巧。
有些想放弃了,明日让奶娘送来吧。她转身往回,却远远地听到了清脆的声音。不用想,是小蝶。
“姐姐,姐姐。”小蝶三两步奔来她身边,注意到她怀中的花朵。
“姐姐,这花我认识,叫‘玉簪子’对不对?荷依姐姐房里有一株。它长得好美。”
“是‘玉簪子’。”荷依房里那株定是自己那日摔碎在门前的吧。
“因为‘玉簪子’的香味有沁人心脾的奇效,我拿来给荷依房中,希望能对她的心痛病有些效用。”
“是吗,荷依姐姐和肖大哥在绸庄还有生意的事要忙,所以我先回来了。”
“哦……那,小蝶,你帮我拿去她房间吧。放在向阳的窗口,每隔一日向叶面淋水即可。”既然不能直接给荷依,让小蝶代劳也不错。
“姐姐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也不知道该把它放在哪最好。”不由分说,小蝶就拖着闵玥儿的胳膊进入了春晓园。
荷依的房间里,没有了上次的凌乱暧昧,显得干净而整洁。她捧着花盆到窗口处,那里果然是那一朵‘玉簪子’,已经盛开了,吐露着荧荧的蓝光。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花盆放在它的旁边,退后几步,欣赏着两朵奇异花朵竞开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