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高桥茗后来也挨着心雪坐下开始吃饭了。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高桥茗,心雪忽然觉得心里很踏实,也许这个人才是她真正的依靠,也许这就是命吧……
心雪不知道,就在这时候,冯赫乘坐的客船驶离了神户港口……
日本再见……
赫哥,赫哥,,再见了……
“吃光了。”心雪傻呵呵地举着空碗给高桥茗看。
高桥茗抬头看了一眼,继续低下头吃东西。
“……我都吃完了……”
“嗯。”
“你不想理我啊……”
“我在吃饭呢……”高桥茗又猛扒了一口饭,抬起头来看着心雪: “干嘛?”
“不干嘛,我吃的比你快。”
“那是因为你吃的少。”高桥茗说着,又给心雪盛了一碗饭,递给她。“来,快吃。”
“啊?!我还吃啊……我都快撑死了。”
“才一碗饭你就能撑死?拿着。”
“不拿。”心雪背过手去。不接高桥茗递过来的碗,只是傻傻地笑。
“别闹了……你拿着。快,,听话。”高桥茗伸过手拉住心雪的胳膊。
“哎呀你别拉我,我真饱了。不信你看。”心雪说着挺了挺自己的小肚子。
高桥茗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他松开心雪,从床边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碗筷。
“不吃,,哼。现在不吃,等会儿饿了可别烦我。”高桥茗把筷子整齐的放在餐盘上。
“我不会饿的……我要是真的饿了,我就忍着……不会烦你的,,”心雪低着头,声音很小很小。
“雪儿……”高桥茗看着这样的心雪,心里像被人拧了一把。他弯下腰一把抱住了娇小瘦弱的心雪:“雪儿,你别这样……我会对你好的。”
心雪心里很难过,她的眼泪再一次止不住地流下来。
心雪觉得冷,即使被高桥茗紧紧地抱着她依然能感觉到内心的寒冷。她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贴着高桥茗的胸膛,就像只受惊的小鹿。
“雪儿?你怎么了,,”
“我冷。”
高桥茗紧忙伸出手紧张地放在心雪的额头上。高桥茗的手很大也很有力气,雪儿小小的头在他的手心里就像个玩具一样可爱。
还好雪儿的体温并没有什么异常。
“别怕雪儿,你的烧都已经退了,再过几天你的病一定会全好的。”
“嗯,”雪儿听话地点点头,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高桥茗用手指轻轻地把那些泪痕都擦掉。然后让雪儿平躺在床上,给她盖好了被子。
随后,高桥茗端起餐盘就准备离开卧房了。
“你要走吗?”
“我就在那里,有事你就叫我。”高桥茗用手指了指卧房旁边的一间屋子。
“那里,,那里是哪里啊?”心雪扭过头,透过床边的窗户能看到那间房子,此刻那里佣人正出出进进地忙着打扫。
“那,,那也是我的房间。”
“原来,,你怎么多房间啊……我都不知道……”
“嘿嘿,等你病好了,我带着你好好看看这院子。”
“嗯。……”
“别等到那时候,你又走了,,”
“什么?你说什么?”
“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高桥茗端起餐盘朝卧房的门走去。
“嗯。你吃的可真多,”心雪小声地说到,
“什么?你说什么?”
“嘿嘿。没什么。你好好休息吧。”
“哈哈,小傻瓜。学我好玩吗?”
“嘿嘿。”
“我吃的很多吗……可能是我最近太累了……饿了。嘿嘿。”
“嘿嘿,,”
“雪儿。”
“嗯?”
“你笑起来真好看,我喜欢。”
“嗯。”
“雪儿。”
“嗯?”
“晚上有事一定要叫我!
“嗯。”
“早点休息吧。”
“嗯。”
“我走了,,”
“嗯。”
高桥茗端着餐盘依依不舍地从雪儿房间出来的时候 ,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他把餐盘交给守候在外面的佣人,而后又叮嘱了他们几句。才转身朝他的“新卧房”走去。
高桥茗的“新卧房”,就是刚刚指给心雪看的那间房子。其实那本来是一间佣人的起居房,住在里面的都是些贴身照顾高桥茗生活的佣人。在佣人的身份里,他们算得上是高层的,但是,佣人毕竟是佣人,主奴是有别的。
主人住进佣人的卧房,这样的事情,在当时日本,说起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但今晚高桥茗就要睡在那里。只有那里,才能让他在心雪出状况的第一时间冲到心雪身边……只有那里让高桥茗觉得自己离得心雪近了一点。
高桥茗站定在那间房子的门口,看着依旧在忙碌的佣人。他试了几次想跻身进去但是都没有成功。
满屋子的佣人都只顾低头忙着收拾,都想给他们的主人呈现一个干净舒适的卧房,可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主人此刻就被他们自己挡在了门外。
看着佣人这么辛苦,高桥茗觉得他们即可怜又可恨。
在那群佣人中有个看起来很有“领导风范”的人,他是个中年发福的胖子,他不干活,却一直表情严肃地站在一旁监督着其他佣人的工作。高桥茗认得他,他叫村上夫巳。这个人现在已经是家里的总管了。高桥茗记得六年前离开家去德国的时候,村上夫巳只是一个刚刚来到高桥家的柴夫。
忽然村上夫巳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高桥茗。他紧忙停止了手上的工作,用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满脸讨好与愧疚的朝高桥茗走来。
高桥茗皱着眉头转身就走了。只把冷冷的背影赐给了这个殷勤且聪明的佣人。
高桥茗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不知不觉又来到了书房。
他走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啊!!!”
“谁?!”
“别开灯!”
高桥茗还是打开了灯。——是春岛芳子!
高桥茗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他今天怎么这么糊涂,他怎么把这茬忘了!今天上午明明还是他自己把春岛芳子安排在书房的。
“哎,对不起啊。我刚刚忘了你在这里了。”
春岛芳子没有说话,灯下的她脸特别的红。
高桥茗说完这句话就想转身离去,忽然!他觉得哪里不对劲,高桥茗又猛地转过身来,两眼死死地盯着春岛芳子。
“你,,”
“我的样子很奇怪吧,,”
“嗯,是有点……你,,你干嘛穿成这样!”
春岛芳子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高桥茗。此刻的春岛芳子穿着一身男式军装,笔挺地站在高桥茗面前。很明显那衣服是高桥茗的,但春岛芳子穿着除了有些大,气质上十分贴切。这样的春岛芳子与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弱小的女孩子简直貌若两人。
春岛芳子眼神中流露着一种绝决,让高桥茗不敢直视。
“你,,不要这样,,把衣服换好早点休息吧!” 高桥茗转身想离开。
“您不要走,求您把这套衣服送给我吧。”
“你,,”
“我很喜欢。我很喜欢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自己让我觉得很安全,我想要变成一个男人!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女人,也许就不会有这么,,这么多不幸。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是个女人!”
高桥茗什么都没有说的离开了书房。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
第二天,天还没亮,高桥茗就醒了,他在自己卧房的门前转了好几圈,可就是没敢进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总觉得进去不好,可到底有什么不好的。卧房是自己的,心雪,,雪儿现在也是自己的!
高桥茗这样想着,鼓起勇气走到了门前。他刚想敲门,门忽然就开了。
“你想干嘛?”心雪站在门里面瞪着可爱的大眼睛看着高桥茗,满眼都闪着天真烂漫。
“嘿嘿。”高桥茗不好意思地笑笑,身子侧了侧想进来。
“干嘛?!”
“,,我进来啊,,”
“啊——不行!” 心雪伸手挡住了门,“你怎么能随便闯女孩子的房间呢?”
“哎!你……我……”高桥茗气得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伸手去推开心雪,反倒不好意思了。“让我进去啊,,”
“不让!”
卧房高出地面一个台阶,心雪就站在那个台阶上,趾高气扬地看着高桥茗。高桥茗看着心雪这个小孩,站在台阶上还没他高呢。可他真是拿这个小鬼儿没办法了。
高桥茗笑着直摇头,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瞥到不远处的佣人。他们都停下手中的工作,直勾勾地盯着高桥茗看。
高桥茗一步迈上台阶,“快。别闹了,有人看着呢。让我进来,,”他推开心雪的腰,挤进了卧房。
心雪很聪明,在高桥茗进来后,赶紧伸手把卧房的门合上了。
“你病好了啊?就给我乱。”
“嗯。我觉得好了,,”
“哼。才一晚上怎么能好。大清早也不好好休息,就知道乱。”
“我就是好了,不需要休息了!反倒是你,才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跑到别人门口乱转悠!”
“我,,我怎么乱转悠了?!再说我身体好好的,我休息什么……”
早晨的阳光透过日本上空一层薄薄的水汽洒下来,就像一件金色的纱丽。披在心雪的身上,好美,好漂亮。
高桥茗呆呆地看着心雪。心雪一点点靠近他,高桥茗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都能听到那发自胸腔的咚咚声了。
雪儿红红的嘴巴像挂满露水的樱桃,贝齿轻阖,话语软的就像天边的云彩,轻轻落在高桥茗的耳边“……还说你身体好,,我觉得你身上好烫……比我都烫……”
“……你怎么知道?”
“刚才你摸我的时候……我感觉到了……”
“我?我。我……什么时候摸你了……”
“……就是……刚刚……”
“那是因为,,我紧张,,”
“你紧张什么,,” 心雪越来越近,高桥茗觉得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汪心雪……汪心雪,,”高桥茗觉得自己完了,这个女孩真是个妖精,他这辈子都逃不出她的手心了。
“见到你就这样……每次都这样,,”高桥茗已经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他满脑子里都是雪儿的香气。
“哪样啊?……”
“就是……雪儿……让我抱抱你,,”高桥茗一把搂住心雪。心雪没有反抗也没有拒绝,依旧是用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高桥茗。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满眼的单纯,清透……
高桥茗低下头猛地吻上了心雪,贪婪地吮吸,一次一次……压抑已久的感情终于爆发了,他太想雪儿了,雪儿,,雪儿,,你真是个妖孽……我的一生都毁你手里了……
心雪感受到高桥茗粗狂的呼吸,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脸上。这不是高桥茗第一次吻她,在心雪上次被高桥茗收留的时候,高桥茗就吻过她。那时的高桥茗每一次的吻都是小心翼翼的,都是有些羞涩的,而这次,这样疯狂蛮横甚至有些粗鲁的亲吻,真的是第一次。
心雪知道,高桥茗是爱她的,是舍不得她……上次自己那样离开,真的把高桥茗伤到了……
心雪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她不想这样,真的不想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