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小的时候，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个小姨，直到后来看到她和爸爸的照片……爸爸才告诉她的事情，，”
“……你不是说你没爸爸吗？”
“我，，我，，”提起爸爸，刘果果哭得更厉害了。
“行了，行了行了。你不是说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刘果果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着李白。
“给我啊！我看看，说不定认识，，”
“那，你可别给我弄坏了，我只有这一张了，，”李果果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皮的本子。那种本子现在很少见了。以前一块钱就能买一本。
本子里的纸已经发黄了，看来有些年头了。
“这本子是我爸爸的，里面有很多谱子。那照片就夹在里面。我是找谱子的时候，看到的。”
刘果果把那张照片，小心翼翼地递过来。
照片应该拍摄在九十年代初的天安门。还有警卫兵英姿飒爽地站在那里。
很明显照片应该是两个人的合影，但是现在被刘果果剪掉了他爸爸的部分。只留下了一个女孩儿。
那个应该就是刘果果的“小姨”了……
照片上的小姨，很漂亮。很年轻，她梳着高高的马尾，她穿背心短裤，她把白色袜子长长地露出来……
李白用力地把照片揉碎在手心里。
“你干什么！”刘果果激动地上来打李白。
李白猛地蒿起刘果果，把她拼命地向外脱：“走，，你给我走……你给我走，，走，，”
“你干嘛。，你干什么呢，你还我的照片，你还我，，你还我啊！！”刘果果拼命挣扎，越哭越猛。
李白看着刘果果挣扎痛苦的样子，李白忽然害怕地松开了手。
以前果儿这样，痛苦地挣扎，痛苦地求李白把东西还给她。
“走吧，我跟你去派出所。”
2012年，六月，从三里屯前往派出所的路上。
本来从三里屯到派出所的路不远，用不了多长时间。但李白的车堵在了半路上。
早上八点半的北京。堵车堵得，看不见首尾。
“以前的北京也经常堵车吗？”
“逮起来的是你什么人……”
“我朋友，”
“朋友？”
“我最好的朋友”
李白不再说话，今天刘果果也不像往常那么多话。
车里忽然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前面的车终于可以动了。
“你有爱过人吗？”
刘果果忽然开口说话，李白的车追尾了。
1993年10月，李白大学一年级
李白怎么会没有爱过人……
1993年的国庆节，转眼李白已经个大一的学生了，爸妈很少再给他打电话，不过给他寄来了两样东西。一个是大哥哥，一个是bb机。
李白觉得大哥大太招摇了，就放在家里。平时只带bb机在身上。
那天早晨，李白像往常一样，早起，赶公交车去学校。
那时候的北京，还有早晨的味道。街上最常见的就是自行车，连公交车都很少。每辆车上都积满了人。
李白走上西直门的立交桥。周围的高楼大厦都已经建起来了，但还没刷浆，黑黑地立在那里。
李白在街边买了根油条，一面吃一面听着收音机里的bbc，一面朝桥下的公交站牌走去。
忽然他腰间的bb机响了起来。慌乱之中李白把收音机掉在了地上。
李白刚想弯腰去捡，身后就响起了一个热情的声音。
“同志，你的东西掉了！”
是个姑娘，随后，那姑娘一步迈过来，弯腰帮李白捡起了地上的收音机。
那姑娘背着把大吉他，梳着高高的马尾。她起来的时候，马尾从李白的鼻尖擦过……
……淡淡的茉莉香气……
“果儿！”
“李白！”
“你去哪l，，”
“你怎么会在这！”
“哦，我要从前面坐车去学校，”
“你学校不在那儿吗？”果儿指着朝阳区的方向。
“哦，那是我高中的地方，嘿嘿，我先都上大学了。”
“哇塞！你是大学生啊！这么厉害！”
“嘿嘿，没什么，你怎么，，”
“你能带我去你们学校吗？我还从来没见过大学呢。”
“好啊，等有空我，，”
“就现在吧，怎么样？”
“这，，行！”
“哈哈，我操！太棒了！”
“哎！车来了，咱快点过去吧，”
“嗯！”
果儿跟着李白跑了起来。
李白在前面跑的真快，他边跑边说：“果儿，你最近好吗？你去了哪？”
“我最近挺好的，我白天就在这儿唱歌，不过挣不了多少钱，，”
“快快，果儿。”
“好嘞。我晚上去三里屯那，那新开了家西餐厅可以驻场。就是不知道，，”
“果儿，我去你以前住的地方找过你，他们说你搬走了，”
“哦哦，刘元走后，我就搬出来到别地儿去了，不过一直在北京。哈哈，你还去找过我！小同学，你真不错！”
“嗯。咱快点吧。一会儿，赶不上车了。嘿嘿。”
“哎！”
“，，刘元他怎么样，，”
“还成。听说他现在挺有钱的，，算了，咱不说他了。”
“好！”
“我操！终于到了，这一路快累死我了，，”
“嘿嘿，错过这趟车，我怕会迟到，，”
“恩恩，不用解释，我懂得！哈哈”
公交车上塞了满满的人。售票员在人群中艰难行走。
果儿喘了口气继续说：“哎！我还没问你读什么大学呢？”
李白努力朝果儿靠了靠，用很小声的声音说：“……清大，，”
“哇操！你是清大啊！你真的是清大！”
“喂！！！”李白拍了一下果儿：“嘿嘿，小点声。”
“哦，没事儿。他们没人在乎。哇操！小同学，你太牛逼啦，你，，”
“哎，同志。买一下票。”售票员运动到果儿身边了。
“哎，好嘞！买两张，我和他的。”果儿掏出钱也给李白买了票。
“果儿，，哎，售票员师傅，，”李白也掏出了钱，但是果儿已经把票买了。
“哎呀，没事。”果儿转过头，依旧是灿烂的笑容。
李白把钱又塞回口袋，有点尴尬地笑笑。
“哎！你知道吗？你们学校前几年办了个事儿，特帅，，”果儿又开口说道。
这时有个穿西服的胖男人推了李白一下，递给李白一百块钱：“哎，朋友。帮忙给售票员。”
“哦哦。”李白接过钱。
“李白你听说话了吗？”果儿碰了一下李白。
“恩，，恩，，听到了，”
“这是谁的一百块钱，”售票员问李白，李白指指身后的胖男人。
“同志！你这钱，现在找不开，要不然你先找人借借。”售票员把钱又退了回来。
顿时车上的人都开始议论开来。
胖男人显得有些无奈，他看了一圈周围的人。然后又把那一百元递了过来：“哎，朋友。我实在没零钱了，您看着找吧。”
“我给吧。”果儿又把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
“果儿，我们到了该下车了。”
车停到站了，李白拉着果儿下了车。
从那之后，果儿经常到学校找李白。李白带果儿到处参观他们的清大。
有次李白领着果儿去图书馆。看到墙上贴的名人头像。其中就有唐代著名诗人——李白。
那次果儿才知道原来李白也是个诗人。果儿很喜欢头像下面的那句话：“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篙人”。
但当李白给果儿背了几首“李白”的诗后。
果儿觉得“李白”这个诗人太没劲了！
那之后，北京的天气越开越冷了。马路边上的白桦树又开始掉叶子了。
果儿不再穿那件劣质皮衣了。她换了件更好的。但她住的地方却变的更差了。
11月的某天，阳光很灿烂。果儿又在学校门口等李白。
很远李白就听到了果儿的笑。
果儿举着一个大大的鱼缸，里面有条红色的金鱼，很漂亮。
“漂亮吗？”果儿开心的举着金鱼。
“漂亮，嘿嘿。”
“喜欢吗？”
“喜欢！”
“喜欢也不给你！哈哈，这是我刚刚买的。”
“哦，你又乱花钱。”
“什么叫乱花钱！我很开心啊，我要的就是开心，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管。钱花了我再去赚！哈哈”
“你晚上又要去唱歌啊，这么辛苦，你不累吗？”
“当然不累了，我爱唱歌，我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累！哈哈。”
“我帮你拿着鱼，你歇歇。”
“不用！人不能总歇着啊，那不成龟了吗？我不要做龟，我是条鱼！”果儿一步迈到李白面前，笑盈盈地说：“哈哈，我要做鱼，我要做一条自由的鱼！唔唔唔……”
“哎！小心。你慢点啊，，嘿嘿，这条鱼可不自由，让你这么晃来晃去的，说不定人家不喜欢这样呢。”
“哎！对！李白你说的对啊！”
“什么？！”
“我要把它放了！”
“啊？”
“你说放哪好呢，，”
“你干嘛啊，，刚买来的，多浪费啊。”
“哎！那是什么啊？”
“那是个污水沟。我们平时也往那扔垃圾，，喂！你别过去。”
“哦，我说怎么这么臭呢。但是我喜欢，哈哈！”
“喂，不要！”
李白来不及制止，果儿已经把金鱼倒进去了。
“哎！你这是干嘛啊，，挺好的鱼，，”
“就是因为它好，我才这样！”
“你！，，神经病，，”
“哈哈，我就是个神经病，，”
“你这样会把它弄死的。”
“它不会死的，它活的好着呢，哈哈。”果儿又开始发疯地疯跑起来。
“喂！果儿，你小心啊！”李白一把拉住果儿，一辆轿车从果儿身边擦过去。
“李白，你觉得我活的好吗？”
“我，，我不知道，，”
“你肯定觉得不好。但我觉得好，因为我开心。我有我自己的快乐，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其实我和你一样……”
“哈哈，哈哈哈，李白你知道我为什么，把鱼倒在那吗？”
“……”
“因为再也不会有人抓住她，她是自由的。即使生活在下水道。她也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