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初的中国,内外交困。很多有志青年为了找寻出路,纷纷选择出国留学,以求用先进思想拯救落后的国家。那时的人们把“留学”称为“留洋”。“西洋”指的是欧美,“南洋”指的是东南亚。而日本,则被叫做“东洋”。
“他们都被称作‘什么洋’,那中国呢?中国是什么洋啊?”一艘客船的餐厅里,一个中国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地问着她的妈妈:“妈妈,妈妈,快说啊,中国是什么洋?”
她的妈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准备保持沉默。但小女孩儿的声音却越来越大,把餐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所有人都在等着母亲的回答。
“傻孩子,中国当然是北洋啦~”
那是一艘从中国开往日本的客船,客船上差不多有一半是中国的留学生,剩下的大多数也是中国前往日本的劳工。
此刻大家听到母亲那样的回答,不免有些心寒,有些愤怒。中国人是被洋人欺负怕了,所以才在东西的名称上加一个“洋”字。开始只是“洋火”“洋枪”这些确实是从外国引进的东西,可现在连“中国”这个名字都要被人叫做“北洋”。着实让人气愤!
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瞬间餐厅变得沉静,都低下头沉默不语了。
坐在这对母女旁边的,是一个年轻的中国少年。他已经用完餐了,正准备带点饭菜回船箱。
听到刚才那位母亲的回答,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过了一会儿,少年直了直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径直走到那对母女的身边。
面对着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儿,少年温柔地俯下身子:“小妹妹,你多大了?”
“我五岁了。”女孩有点害羞地看着他,但是没有躲开。
“那你认字了吗?”
“当然了,我都会写很多字了呢,”
“好。那,你把你的名字写给哥哥看好不好?”说着,他拿下夹在上衣口袋上的钢笔,又从餐桌上拿过一张便笺纸。递给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趴在桌子上,特别认真地写着自己的名字。
女孩的妈妈有些紧张地站起身来,她不知道突然走过来的这个少年,到底要干什么。少年转过身,朝女孩儿的妈妈,笑了笑,示意她不要紧张。
小女孩儿已经写好了——“荣嫣”!
“荣嫣。很好听的名字。可小妹妹,你的名字上怎么没有‘洋’字呢?”
“不能加‘洋’,不能加‘洋’!我就叫荣嫣,加了‘洋’就不好听了!”小女孩儿激动地乱摆手。
少年低头笑了笑,从便签纸的背面又写了两个字。递给小女孩儿:“小妹妹,你记住。这个也是你的名字。她上面也不能加‘洋’,因为那样也不好听!”
小女孩儿看着纸上刚劲有力的两个字,疑惑不解地念了出来:
“中国!”
少年摸了摸女孩儿的头,转身走了。
女孩儿的妈妈,忽然就明白了少年的用意,看着少年年轻的背影,她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
瞬间餐厅里掌声雷动,大家都被这个年轻的少年感动了。
其实自从北洋政府成立至今已过去了十多年,虽然人们都觉得“北洋”这样的称呼很别扭,但也已经习惯了。那个时代的中国人,习惯是他们最好的自我保护。
今天这个少年,用他自己的行动,彻彻底底给周围的人上了一课。
很多时候,往往一件小事就能体现出一个人的人格,一个民族的气魄!
就在餐厅一片掌声,大家都被少年的行为感动的时候。坐在餐厅一角,贵宾区的一桌客人,气氛却明显不对。看衣着很容易就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他们同样是一群年青人,却是一群来自日本的贵族青年。
他们的身上带着日本人与生俱来的傲慢与蛮横。但同样也被刚才的事情所震撼,纷纷把目光投向那个中国少年。
唯独只有一个人。他始终低着头,沉默地坐在那群人中间。但可以看的出,他是那群日本青年的中心,敬仰的偶像。
忽然他开了口:
“这位中国朋友,你好像很有骨气嘛,在下高桥尚志,认识一下。”话说的很客气,却用了标准的贵族日语。声音很低沉,却充满了挑衅。
餐厅瞬间静了下来。高桥尚志——日本青年一代的偶像级人物。他是日本著名忍术大师高桥东平的第二个养子。
在日本,高桥东平是个神话式的人物。他不仅有超凡的忍术。还是日本的陆军大臣,官高位显。可惜就是没有子嗣,他有四个孩子都不是他亲生的。高桥尚志排行老二,他上面有一个姐姐叫婉芝,还有两个弟弟,三弟叫高桥茗,四弟叫高桥忧。
传说这四个孩子,都是高桥东平从日本各地精心挑选出来的。对每个孩子从小就进行极其严厉的训练。不仅亲自传授他们忍术绝学,还专门从中国请来了老师,让他们更加了解中国的文化。所以他们的中文,中国功夫,书法,棋艺等方面,也都是非常优秀。
然而高桥尚志被日本年青一代推崇,却绝对不仅仅只因为这些。而是他的“残忍”!在日本,但凡和高桥尚志交过手的人,都对他的那种“残忍”,永生难忘。而在日本极端思想的影响下,那种没有人性的残忍,渐渐成为大和民主一种不容诋毁的士气。
此刻,小小的餐厅中,高桥尚志身上的杀气,一层层扑过来。一场血腥的战争就要爆发!人们担心地看着那个中国少年。不知道这次他会怎么办。
“谢谢,再会!”中国少年用标准的中文,简单地回答了高桥尚志的挑衅。然后他站起身,想赶紧离开这里。毕竟他不想惹事。
“等等!喝了我敬你的这杯酒再走!”高桥尚志说着,手掌用力拍了一下餐桌,一盏小小的酒杯轻盈地从桌上弹起。紧接着,高桥尚志的手指顺势一摆。眼看着酒杯轻柔地擦过他的指尖,直直地朝中国少年飞了过去。
大家的心都紧张地悬了起来。可中国少年却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外走,左手上还拿着一个饭盒。“哥哥,小心啊!”眼看情况越来越危急,刚刚那个女孩儿,忍不住大声尖叫。女孩的妈妈赶紧捂住女孩的眼睛,背过身去。
悲剧就要发生,没人再敢看下去。
忽然,中国少年轻轻转身,快速伸出右手,指尖温柔地围着酒杯转了一圈。酒杯瞬间听话地落在了他的手心里。他一饮而尽之后,把酒杯轻轻地放在旁边的餐桌上。
“谢谢!”说完转身又走了。
人们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刚想拍手称庆。忽然高桥尚志凶残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刚简短的过招,他就知道这个中国少年的功夫不简单。别看他们的手法都很温柔,但行家一看就明白,他们用的是日本忍术中的柔术。手段越是温柔,就证明内功越深厚。
忽然,中国少年停住了脚步,他的身体晃了晃,向后退了几步,扶住了身边的餐桌。大家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知道真相的日本人都放肆地大笑起来。很显然,刚才的那杯酒被高桥尚志下了毒。这个同样也是他一贯的做法。
高桥尚志嘴角微微地冷笑,依旧是标准的日语:“我记得中国兵法中有一计:‘兵不厌诈’,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此刻所有在场的中国人都被激怒了。男人们瞪着眼睛,紧紧攥着拳头。女人们都伤心地看着那个中国少年。
少年痛苦地弯下腰,他艰难地拿起刚才的那盏酒杯,谁都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能看的出少年实在太痛苦了。
这时,有个女生疯了一样冲进餐厅。看到少年痛苦的样子,她冷吸一口气,失声尖叫出来。
就在这时,少年忽然托起酒杯,以最快的速度侧身,紧接着一个漂亮的太极推手。酒杯“唰”地一下飞了出去。大家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只见一口水从少年的嘴里吐出来,直接落进正在“飞”的酒杯里。
高桥尚志完全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可等他反应过来,酒杯俨然已经来到他的面前。他根本来不及躲闪。
可说也奇怪,那杯酒,就在高桥尚志的眼前,直直地落了下去,十分平稳地落在了桌子上。
杯里的酒一滴未洒!
“朋友,我们中国还有一句话叫——‘逗你玩儿’!”
高桥尚志看着桌上又被冯赫“送”回来的那杯酒,心里什么都明白。一种被羞辱的情绪堵在他的胸口。但是这次高桥尚志没有冲动,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人看到高桥尚志被桌子遮住的手,此刻用力地攥在了一起。一个罪恶的念头已经在他的心里埋下了。
餐厅里,掌声雷动!很多中国人,难耐激动,热泪盈眶!
那个倚在门框上的女生,被刚才的一幕吓出了一身汗。此刻看到少年亦如往常的笑容,她的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少年走到女生身边,伸手抹掉她脸上的泪。拉起她,离开了餐厅。
这时餐厅里才有人恍然大悟。
“冯赫!他是冯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