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好像是叫做沈随风,是个不成器的男人,提他做什么。”君莫问敲了敲脑袋,蹙着眉头回忆道。
“师父......你好像没资格说师叔吧。”楚殇吐槽道。说的真不是打击他,这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一堆臭毛病,还那么自恋。
不过,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嗯?”君莫问眯眼,语气有点危险。
“不对,你是不是见过那老小子?说起来,我们也快三十年不见了。”君莫问轻哼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他可还好?是不是又会板着脸给你讲一堆大道理,说什么用剑救人的鬼话?”
“他去世了。”楚殇神色也肃穆了,风吹树叶,落地的声音都仿佛被放大了。
君莫问拨弄炉火的手一顿,火星弹到了他的手背上,微微一缩,许久才叹息一声,“是吗?他死了啊。”
原本觉得这老小子活得应该比他久,没想到那么早就......
“师叔他应该是改名叫做沈风,隐居在莱阳县,开了一个剑道馆,诚如师父所说,主张用剑救人,自创了剑术,活九剑。”
“你是如何知道?”君莫问已经无力去吐槽那个什么活九剑了,这个倔驴师弟就是一个活久见。
“师叔有一个女儿,名唤作沈九浔,是一个豪爽洒脱的姑娘,这段时间我就是在逢生道馆停留,她......对我颇为照顾,见她练剑的时候,觉得招式有些眼熟,可是没有一点杀气。”
楚殇提起沈九浔的时候神色变得温柔,甚至嘴角还有一抹浅浅的笑意,看得君莫问都有点发愣。
“你莫不是喜欢上了人家姑娘了吧。”君莫问扭头,嘴角浮现了一抹玩味。
“没有!”楚殇压下了嘴角的弧度,矢口否认,狠狠瞪了一眼君莫问。
“真的?”君莫问挑眉。
“真的!”楚殇再次强调,“沈姑娘心地善良,愿意给我这个流浪人一处停留的地方,我对她感激不尽。”
“我又没问你别的。”
“......”臭老头!楚殇眼角的青筋微凸。
“话说回来,你说的那个什么厉天骸,夙笙,他们的剑术极有可能是和当初我的师叔有关系,本来不可能生还的,看来还是侥幸活了下来。”
“还请师父教我最后的奥义,厉天骸野心勃勃,要是天下落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他和东厂联手,要是掀起战乱,会牵连无辜百姓。”
“没兴趣。”君莫问懒懒地说道,熄灭了炉火,反问道,“天下百姓,与我何干?”
“......”楚殇就知道说什么大道理,师父都不会听的。
“师父,你的亲友呢?难道你就没有很想保护的人?”
君莫问神色微僵,打开了窑洞,戴上了冰丝手套,将里面的瓷器都拿了出来,或许火候不对,那白瓷上面出现了一道道裂纹,他将失败品放在了一边,里面还有一只瓷碗,是好的。
楚殇就在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君莫问淡漠地说道:“死了,都死了。”
那个女人,也应该不在了吧,当初的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
“对不起,师父。”
“所以,师父我就剩下你这个兔崽子了。”君莫问蓦地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瓷碗,扔了过去,楚殇连忙接住,“送你了。”
“酒盏?”楚殇有些无语。
“是啊,酒盏。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酒的滋味了吧。”君莫问若有所思地说道,“六年前,我以为我们的师徒情谊就此了断了,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和我喝一杯如何?”
他比较好奇,师弟的那个女儿,究竟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将那个死气沉沉,生无可恋的笨蛋徒弟变成现在的样子。
“......”这回换楚殇沉默了。
“刚才你说问我有没有想要保护的人,错了,是付出一切都非保护不可的人才对。”君莫问悠悠地说道,眼底有深深的落寞,看向了天边飘忽不定的云,“你果真长大了,傻徒弟也有了要保护的人了?是那个叫做沈九浔的小姑娘?”
“......”楚殇眼底一片晦涩,长发被微风撩起。
“她的墓前,你去了吗?”
“......未曾。”楚殇声音低哑地几不可闻,心口狠狠一痛。
“有空就去看看吧。”君莫问似是叹息地说道。
“师父,我需要力量,我......不想再看到有女人在我面前死掉。”楚殇极其认真地看着君莫问,眼底尽是执拗。六年前,他自负,没有护住雪卿,现在他不想再失去沈九浔。
君莫问一怔,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楚殇,转身朝着竹屋走去。
楚殇看着那道身影,倏地跪了下去,“师父,我会跪到你愿意教我为止。”
“如果最后一招,要取我性命,你该如何?”君莫问听到了身后的动静,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震惊不已的楚殇。
“怎么......怎么......”怎么会这样?楚殇直觉得喉咙干涩,寒冷刺骨,“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守护的觉悟,同样也要承受失去的痛苦,渴求力量,同样也要有舍弃的准备。”君莫问看着失魂落魄的楚殇冷静地说道,“这样,你还要继续吗?”
“......”楚殇跪在地上,手将地上的泥头抓出一道道痕迹。
“唉......笨蛋。”君莫问摇了摇头,起步回到了竹屋,只留下楚殇沉默地跪在了炉火边。
逢生道馆
“醒了醒了!”
“这是......在哪儿?”
慕澈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一处宽敞干净的房间,再眨眼,就看到了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手还探在他的额头,见他醒过来,温柔地浅笑,让他有些恍了神。她一身烟青色罗裙,唇红齿白,眉眼带着温柔,身上传来了一阵幽幽药香。
“没事了,只是风寒重了些,吃几副药,再喝点粥,几日就好了。”
“谢谢姑娘。”慕澈目不转睛地看着扶风,直到扶风轻蹙了一下眉头,才别开了目光。女子果然就应该这样温柔浅意,才不像那个女人凶巴巴的跟个母老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