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县衙走去,引得不少人瞩目,看热闹的紧紧跟在队伍后面。而在君子笑酒楼上的两人也恰好看到了这一幕,顾慕白一身白,像是奔丧的装扮,就连那脸上也是一副告丧的表情,却有一种君子如莲的高洁之感。看到下面的那抹身影的时候,目光不由定了下来。而坐在他对面的男子,不是风流倜傥的顾慕清是谁,一身火红如枫的华袍,活像是小登科的新郎官,肤质白皙,灌了一杯酒,酒水浸入衣领,他不羁地扯了扯,顺着顾慕白的目光看下去,就看到了扶风的身影,眼中多了几分玩味。
“哟,莫不是真看上那个女人了?整天魂不守舍的。”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水,托着下巴,看着下面被簇拥着的扶风。
“胡说什么!”顾慕白瞥了他一眼。
“生气了?”顾慕清笑意更深,换作往常,他基本都懒得搭腔。
“……”面无表情脸。
“除了那个女人有点危险的身份,还算是勉强配得上你,起码那张脸不讨厌。”顾慕清看着下方扶风,嗯,比起那个火辣辣的小姑娘,姿色更加出众,而且会医术,能够收服的话,对顾慕白只好不坏,问题是,这女人真的像表面这么安分吗?
“收起你那种有点恶心的目光吧,别把自己真当成一个登徒子。”
顾慕白有些不喜顾慕清那种像是打量猎物或者货物的目光,莫名想起那天,幽若在船边那种茫然孤独的眼神。
“喂喂,你怎么不说我本性如此呢?我就是这样矜贵的一个人啊,平生能偷得几日闲,自然是浪得几日是几日。”
说着,手中的折扇划地打开,一柄桃花扇画风精美,一面上面是烂漫桃花,灼灼其华,枝干上就交错出三个筋骨清奇,狂放不羁的三个大字“平日欢”,而对着自己的那一面,却是一面白面,同样三个字,遒劲有力,赫然写着“人间苦”,真是矛盾的扇子,亦如它的主人。
故作风雅姿态地扇了扇,风雅减一分,风流增一分,慵懒地倚着窗。
“别扇了。”顾慕白声音微沉。
“为何?不觉得我英姿潇洒吗?”狐狸眼微微一眯,撩过一丝乱发。
“……我冷。”顾慕白幽幽地说道。
“……”
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顾慕白盯着顾慕清,面无表情,后者嘴角直抽抽,眉角青筋微微突起。
“额……你早说啊。”顾慕清半天憋出那么一句话,小声嘀咕道,收起了扇子。
顾慕白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转身要走。
“唉,等等我!”顾慕清追了上去。
看热闹怎么少的了他?
……
县衙里
秦濡林坐高堂,面容严肃,下方是这次的苦主,张屠,在他旁边有块木板,上面盖着一块白布,露出了两只脚,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委屈得像是小媳妇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声音难听得就像是他杀猪的时候猪的嚎叫,不过可比上被他杀死的猪叫一声也就去了,他的声音就好像是拿着钝刀子锯猪脖子一般,仿佛给耳朵上了酷刑。
“别嚎了!公府衙门禁止喧哗!”秦濡林忍无可忍地打断道,张屠夫这才抹了一把油脸,开始诉苦。
“大人,人带来了。”
“带上堂来。”秦濡林挥了挥手,人群散开,扶风挺直腰杆,目视前方,镇定自若地走了上来,“参见大人。”行了一礼。
“你就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女大夫,柳大夫?”
“民女柳扶风,在平安医馆学医。”
“学医?你是学徒?”秦濡林眉头一皱,“你既然不是大夫,怎么能坐堂问诊!”
“回大人……”
“大人!就是这个女人,根本不懂治病,冒充大夫,治死了我家婆娘,大人给小民做主啊!”
扶风还没说完,就被张屠夫打断了,恶狠狠地瞪着扶风。
“柳扶风,堂下之人,你可认识?”
“回大人,此人是张屠夫,四天前,在医馆闹事,他妻是张罗氏,肠痈溃疡,是民女救治!”扶风冷静地回答道,目光在白布那边多停留了片刻。
“大人!她承认了!是她害了我婆娘!”张屠夫等的就是这句话,声音都拔高了几个度。
“我哪个字承认了我杀了张罗氏?”扶风清冷的目光瞥了过来,反问道,“我只说我救治了张罗氏。”
“可我婆娘就是你治死的。”
“呵,我倒是奇了怪了,四天前你这样说,现在还这样说,你是巴不得你婆娘死吧!”
“胡说!我怎么……”作势要冲起来抓扶风,被胡捕头拦住了。
“放肆!”秦濡林惊堂木一拍,官威一抖,压得张屠噤了声。
“怎么说?”
“回大人,四天前,我医治张罗氏,取出了烂肠,保她性命,麻沸散药效未过,他就叫嚷着张罗氏死了,而之后张罗氏在众目睽睽之下活过来,他抵赖不认,有人可证明我所言没有半句虚言。”
“是啊,我们都看到了!”
“张罗氏活过来还吓了我一跳!”
“是啊,大人,张屠夫还骂他家婆娘,柳大夫心善,给了药!”
“肃静!”秦濡林二拍惊堂木,大致了解了,凌厉的目光看向了张屠夫,“你如何说?”
“大人……我……我是说我家婆娘回去后就发了病,老说肚子疼,结果,昨夜里就去了。给她看过病的,就是她,还能有谁啊!”
“呵,你这样说,我还说她回去受你打骂,气急攻心死了呢。回大人,肠痈病和气郁血滞有关,说不定就是他造成她伤重。而且,既然她发病,为何不带来医馆,我曾嘱咐她三天来换药,昨日就不见张罗氏,兴许是有事耽搁,我也不在意,直到现在听见她死讯。”
“你……你血口喷人!我怎么会打她!”张屠夫神色一慌,急声争辩道。
“那你有何证据是我杀人?我可以反告你诬赖!而且,那天你也在打罗氏不是吗?”
“你……”
“大人,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