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诧异之,太大胆了这个女大夫。
“不行!我婆娘都去了,你想扰她安宁吗?”张屠夫扑到了罗氏的尸体旁边,拦着,睚眦欲裂地说道,“不许验!”
“是啊,死者为大。”
“验尸对死者不敬啊。”
“可不验尸怎么才能断案啊,而且律法是要死者家人同意才可验尸啊。”
堂下议论纷纷,顾慕白和顾慕清也在堂下旁听,在人群中尤为扎眼。顾慕清手里扇子一拍一拍,狐狸眼微微眯起,看扶风如何做。顾慕白在旁边,像是入了定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扶风见他在堂下,底气似乎更足了。
“呵呵,要是真不想扰她安宁,你何必将她带到这公堂之上!”扶风轻笑一声,带着嘲讽,直戳痛脚,“而且,死者要是去的不明不白,那才是对她不敬,她会亲口告诉我们谁才是凶手!还她公道才是对死者最大的敬意!”
“说得好!”
张屠夫脸色有些灰白,原本想着用罗氏的尸体栽害她,却反被逼的骑虎难下。
“我不同意!仵作没有女的,不能碰她!”
“谁说,验尸一定就要仵作,我照样可以!”
“我信不过你!”
“肃静!”秦濡林三拍惊堂木,看向扶风,“你会验尸?”
“回大人,民女虽不善于验尸,但是会查看伤口,不若让安斋大夫和仵作一同查验,如果大人信不过,自可以指定一位资历深的大夫查验,而且为了回避,大人可叫人查验民女给罗氏的药方和药渣。”
“来人,将罗氏的尸体移至后堂侧房,通知孙仵作和李安大夫还有王宁大夫协同查验!”
“是!”
“大人且慢!他们都是男子……实有不妥。”师爷劝止道,面露难色。
“那……柳扶风,你一起验。”
“大人不行啊!她是凶手,怎能让她去验!”
“够了!左一个凶手又一个凶手,大人还没发话,你就满口污蔑,你是不将大人放在眼里吗?”扶风也有些恼了,措辞犀利,眼神好像是能将他看穿一般。
“我……”
秦濡林警告地看了一眼张屠夫,后者讪讪闭嘴了。
“大人,除了验尸之外,还有物证和人证,要不,先……”师爷提醒道。
“张屠,你口口声声说柳扶风是杀人凶手可有证据?”
“这……大人,我婆娘回家后就在喝她开的药,一定是药有问题!而且,小人怀疑是她,在我婆娘身上动了刀子才致死的,她身上的伤口裂开了口子,我竟然今天早上才发现,她一向贤惠,断不叫我忧心,一定是强忍着,受着苦楚,我苦命的婆娘啊……”
“胡捕头,你去一趟,将罗氏吃的药渣带回来,开的药方拿回来查验!”
“得令!”
张屠低着头,后背被冷汗浸透,手紧紧抓着那块木板,心中慌乱忐忑。一定查不出来的!他都处理干净了!
“大人,我有话说!”扶风行了一礼,态度不卑不亢,如同一株幽兰。
“说吧。”
“我想问一下张屠夫情况。”
“问。”
“张屠夫,我来问你,你是何时发现罗氏不对劲的,她有何反应?”
“她……她平时就很能忍,我也没在意,只是昨晚上她起身出去,我只当她去茅房,我又喝了几口酒,睡得沉,等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就在门口,身体已经凉了。”
“仅凭这一点如何就断定我治死了她?你可有其他人证?”
“街坊四邻都看到了,她倒在地上。”
“我是说,谁能证明她是自己倒在地上?”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都说了,她倒在地上,我出来看到了!”
“那你昨夜为何喝酒?”
“这关你屁事!老子爱喝酒就喝酒!”
“柳扶风,不要问与本案无关的事情。”
“大人,不是无关紧要,为什么在罗氏出事的时候喝酒?”
“我……我想喝就喝了!况且我喝酒,邻居都知道。”张屠夫咋呼道。
“可有人证明你喝酒?”扶风步步紧逼。
张屠夫心中暗笑,十分笃定,扫过人群,指着一个一对中年夫妇,“灯笼铺的钟家知道的,我家就在他家后面。”
“小人确实听到了,昨夜里,张屠夫又喝多了,还对罗氏叫骂,我们都习惯了,就没有去管。”钟家老板作证道。
“叫骂?仅仅就是叫骂?他没有打罗氏吗?”
“大人,她是在混淆视听!”张屠心头一惊,“我怎么会打她?”
“休得叫嚷!钟家老板你说。”秦濡林厉声喝道。
“这……听到他和罗氏争吵,昨夜里动没动手不知道,张屠喝多了确实下手没个轻重,对罗氏动辄拳打脚踢,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要你多事!”张屠恶狠狠瞪了一眼,“你只管证明我喝酒了就是。”
“你为何要和张罗氏争吵?”
“这……就是鸡毛蒜皮的事儿,就是问我要米粮银子,我输光了,她就哭哭啼啼,我就说了她几句。”
“仅此而已?”
“你还要怎样!你分明在引大人诬陷我!”
“大人!物证带来了!”就在这时,胡捕头回来了,手里还有一个药罐子,“药方没找到。”
“来人,验药!”
安斋和另一个大夫都围了过来查看药渣,取了一点,放在鼻子下闻着。不知道验出来什么两个人面色严肃,还不等安斋发话,那王大夫就抢先一步说道。
“大人!这药渣有问题!”
“什么!”众人哗然,就连扶风都是一惊。
“怎么可能!”扶风难以置信地看着安斋,而后者叹了一口气,上前说道,“大人,这药渣里确实是问题,多了一味药,是乌头,是热性中药,微毒,肠痈病多用消炎性凉的中药,加了这一味药,药性相克。”
“我没有加!可以去看医案,药方上没有乌头!还可以看乌头的数量,因为有毒,都会登记在案,少没少自然就知道!”
“你还在狡辩!就是你杀的人!”
“去查!”秦濡林沉着脸命令道。
“我想,应该不用了!”衙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众人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