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不，应该说张柱国大人，还好吗？”楚殇擦掉了嘴角的血珠，很平静地说道。
“他......你离开帝都第二年就逝了。”慕白臣的语气带着遗憾和悲伤，眼中多了一抹怀念。当初张仲良与他一见如故，相知相交，引为知己，辅佐他夺取天下，他亦许他共享天下，可是新政初立，他已不在。
楚殇一愣，抓住沈九浔的手陡然一紧，沈九浔抬头看着他，他的侧脸轮廓多了几分生硬，那双眸子中有悲伤，想来对他也是很重要吧，片刻才缓缓说道，“是吗？我终归是活得比他久。”
那个白衣卿相的青年，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定乾坤，平战乱，濮阳之战，乌月岭毒计。落日山大大小小百战，都在他的妙计下告捷。
然，天妒英才，英年早逝，那个偶尔也会打趣他的人，回不来了。
“你答应过他，要成为我手中的剑，还作数吗？”慕白臣目光灼灼。
“楚殇！”沈九浔拉住他的手，微微摇头，生怕他这样就答应了，就算和他相处不久，她知道楚殇是一个重承诺的人。
楚殇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沈九浔握着他的手，继而看向了慕白臣，“王爷，这个誓言我没有忘记。但是王爷，当初的我之所以被张先生说服，是因为他说一把剑救不了乱世，我拥有的力量可以搅动风云，不应该局限于保护眼睛能看到的东西。”
王爷！沈九浔心中诧异，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来头不小，竟然是王爷，当今大厉朝，只有一位王爷，摄政王慕白臣！结束了连年动乱，扶持新皇，建立新政的最为出名的大人物！刚才说的，莫不是相国大人，张仲良？！民间将他们传得神乎其神，竟然现在见到了真人。
“那又如何？”
“现在，新政已经建立，该怎么让他走下去，是你们这些大人物应该去考虑的事情，我一介粗人，做不了什么。我不会说什么要做救世主的豪言壮语，也不会小气到保护我双手能拥抱的人，我的剑，要守护的是未来。”楚殇义正辞严地说道，牵住了沈九浔的手，“和她在一起，我就能预感到我的未来会很热闹。要是她都守护不了，何以守天下？”
沈九浔心底猛地一颤，那双晶亮的眼睛中惊喜交加，他愿意留下？
“楚殇，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私！”沈寻欢忍不住咆哮，一向冷静的他，从楚殇拒绝的时候，就在爆发的边缘，“你要护着她，等他们找来的时候，你什么都护不住！在她的身边，才是在害她！”
“......”楚殇不言，眼中闪过纠结。
“那么，他就没有资格幸福吗？”许久，沈九浔开口道，看向了他们，“他想要和平常人一样活着，有什么错？对于你的同伴死去，我表示很抱歉，我也能理解那是什么感受，但是这和楚殇没关系，不要什么都往他身上加，他是人，不是工具，也会有累的时候，也会有支持不住的时候，放过他......不可以吗？”
“见识短浅的女人！”沈寻欢嘲讽道，“为了你自私的愿望，就要让其他人活在水生火热之中？”
“我可没有看到。”
“你！强词夺理！”
“你没资格说。”
两个人之间火药味十足，互不相让。
“楚殇，本王不逼你，给你时间考虑，五天后，本王会再来，希望不是听到你的拒绝。”慕白臣见谈判未果，只能暂退，给楚殇一点缓冲时间。
慕白臣拂袖而去，沈寻欢瞪了一眼沈九浔，铁青着脸跟在身后。
“王爷，我和她要成亲了，九月廿八，王爷届时有空的话，可以来喝一杯喜酒。”楚殇看着那抹到了门口的背影，坚定认真地说道，“沈寻欢，你愿意来的话，我也会欢迎。”
在门口的人背影一顿，“本王会的。”
“哼！”沈寻欢冷哼一声，狠厉地瞪了一眼楚殇，阔不走了出去。兄弟的送别酒，她没喝，这个时候还让他喝喜酒！楚殇，你有种！
待那两道人影走远后，楚殇才松了劲儿，几乎是倚在沈九浔的身上，沈九浔被他抱了一个满怀。
“楚殇。”
“别动，我想......抱抱你。”
沈九浔有些诧异，没有拒绝，努力撑着他的重量，小心翼翼地抚上了他的背，“嗯。”
“谢谢你。”
“没事的......我们是......朋友。”沈九浔小心斟酌她的用词，他没有反应，“楚殇，不要把什么责任都彺着自己身上揽，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做。”
“嗯。”楚殇沉沉地回应道。
“你......刚才让他们来喝喜酒，可我们是假成亲啊，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你不希望他们来？”
“不是！就是有点别扭，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到时候我们也要......”分开。沈九浔心中有点苦涩，反正都是假夫妻，没有必要将他们找来。
“打住。”没等沈九浔说完，楚殇就打断了，“你说要一直在我身边，真的吗？”
“我......我......”沈九浔无语望天，眼睛提溜转个不停，耳尖有点泛红，“我没开玩笑，要是你不离开我的话，我一直都在，可是......你会离开的吧。”
“......”楚殇没有说话，心中百感交集，搂着沈九浔的手臂又紧了紧。
“......”沈九浔能感受到腰间的手臂在收紧，靠得离他更近，她还在琢磨刚才的话，他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她，但是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可偏偏......总有不识相的电灯泡！
“楚大哥，不做饭了吗？都快饿......”宋清彦一脸幽怨地走进来，还顾不得心疼这些茶具，就看到了这两个相拥在一起的人，这就尴尬了，“那啥，你们继续，我去安斋大夫那里去凑顿饭，不用理我，继续继续......呵呵......”说完，一溜烟儿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