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沈寻欢眼中寒芒大造，说不出来的愤怒，回想起一些往事。
那道伤，是楚殇最不愿意触及的，哪怕是他们几人也不敢去过问，而他从来也不会提起。只知道那是八年前，也就是永元十二年，距离起义已经是第三年了，那个时候楚殇才十八岁，是他们中年纪最年轻的，却是名头最响的，十五岁的少年，仅仅三年就成了黑夜的传说，那些达官贵人深夜都不敢出门，就是因为哪一天不幸就将命送给了暗夜绯阎，而他们也见证着当初青稚的冷酷少年成了最冷血无情的杀手。
尽管那个时候，他们并不是很熟悉，偶尔也会见面，每一次都不可忽视的是，那个少年都会有惊人的表现。
短短三年，少年比起之前更加的沉默稳重，少年的容貌也多了几分成熟，更加俊秀，只是被风撩起的一瞬，看到了那道伤痕。
他和白凤凰都很诧异，要知道即使没有在一起，对他的传闻也是听过不少，竟然还有人能伤到他。
“小鬼，遇到高手了。”
“不是。”冷冷甩给他两个字，就不再说别的，沉默得就像是被藏在剑鞘中的利刃。
当时被凤凰还打趣过，可是楚殇他毫不在意，面对凤凰的挑衅，一向是无视的。后来凤凰拖着他查过那天楚殇执行的暗杀任务，尽管那个时候，这些是绝密，但是当时为了给朝中的一些老顽固一点震慑，倒是没有刻意处理掉现场，那种残忍的现场，除了他也做不出来。所以这一点还是容易的。
“啧啧，那小鬼的杀人手法还真是可怕啊。”白凤凰摩擦着下巴，仅仅从案发现场残留的痕迹，甚至连尸体都没有见到，就已经看出了端倪，“一招，就杀掉了八个人，这家伙真是有够夸张的。这种本事，我估计也讨不了好。”
白凤凰是轻功最好，最擅长的就是暗杀，可还是被这些痕迹震惊了一把。想想自己十八岁的时候，也达不到这样的程度。那血液喷洒的弧度流畅到完美，估计那些家伙连尖叫都没有发出，就已经送了性命。
直到在河滩的一条暗渠上，看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这......他出手了两招？倒在这里的是谁？”
“京畿卫副统领，齐敬轩。”
“没听说过啊，看来也是不入流的。”白凤凰撇了撇嘴，拍了拍手上沾染的一点灰尘，“等等，你说齐家？是那个齐家？”
“不然你以为还有第二个齐家？”沈寻欢白了一眼白凤凰。
齐家是拥护帝座的老牌世家，三代都是帝师，文官中的翘楚，在朝廷是门生广布，枝干交错。可是皇帝荒慵无道，宦官和外戚干权，整个朝廷是乌烟瘴气，百姓苦不堪言，而齐太师却始终主张“劝”而不是“推”。当今齐太师已经八十多岁，已经老糊涂了，而其嫡子齐景然成了太子少傅，秉承了老太师一贯的迂腐，毫无建树，却异常顽固。
而这个齐敬轩倒是不同，弃文从武，凭自己的本事坐到了京畿卫副统领，只是齐景然除了嫡长子齐敬亭和嫡次子齐敬宇，其他的都是庶出，可见齐敬轩这个庶子从文臣世家脱离，还算是一个人物。
只是，已经是个死人了，生前再怎么了不起，也只是在墓志铭上写得好看。而且，庶出又忤逆家族，估计连祖坟都进不了。
不过谁在意呢？
“能在他手下撑过两招，也足够他含笑九泉了。”白凤凰对那个倒霉的家伙表示敬意。
“这种算是荣耀吗？”
“起码在死人中算是。”
活人谁在乎？
思绪回笼，沈寻欢表情很是微妙。
楚殇轻笑一声，用两根手指移开了那横在自己脖颈上的剑，“真是危险，武功又精进了不少。”
沈寻欢收回了剑，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看着楚殇一脸温和的笑意，却气不打一出来。
“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温和的样子，和落魄的剑客有什么两样，当初那种令人闻风丧胆的气势已经被磨得一点都不剩，就好像是被拔掉利齿的老虎。
“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很好。”楚殇浅笑，“叙旧我奉陪，不是的话，那告辞。”
说着，楚殇起身要离开。
“王爷有令，你不准远遁江湖之外，如有诏令，必须速回。”沈寻欢冷声说道，让楚殇身形一顿。
“什么事？”楚殇转过头来，那笑意已经消失不见，眼中寒光乍现，“我已经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放过？谁都有资格说这个话，而你......曾经的阎主大人，没资格！”说着，沈寻欢手中的长剑再次出鞘，剑势咄咄逼人，短短几息就已经劈斩数十道剑光，甚至看不见那剑的影子，而楚殇也毫不示弱，极快地出剑，每一剑都不落空，但是也不会主动攻击。
而沈寻欢是下了决心要逼楚殇出手，内力激荡，一剑比一剑快，力道很重，楚殇的表情也越来越冷，四两拨千斤，见招拆招，也没被讨了半分便宜去。
“唰！”一剑滑过楚殇的袍角，一截衣袖从空中落下，几道剑光之下就成了一团碎布。楚殇后退了一步，这场打斗也就此止住。
“你退步了。”沈寻欢将剑收起，“果然利剑尘封三年，也是会生锈的。”
“好了，你也测试过了，我可以走了吧。”楚殇没有在意他说什么，转身要走。
“站住！”
“说。”
“你应该听过玄鬼教吧？”
“玄鬼教？”楚殇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沈寻欢，“怎么回事？”
“看来你是知道的。”沈寻欢的语气笃定，“那就好办了，这次他们从身毒运来了“死亡之恋”，也就是阿芙蓉，好听的名字往往都有致命的危险，那种花被炼药师提炼出来，叫做“神仙散”，在一些豪强高门十分的畅销，价值不菲，成了上流的身份的标识，但是用过那种东西的，神情恍惚，欲.仙.欲.死，在一些名人雅士中极为推崇，也是玄鬼教用来牟取暴利的渠道。”
“可是那种东西一向都不被禁止，这次为什么？”楚殇提起这种东西，眼中滑过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