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柳婷婷气急,却还不等她发作,傅容便敛了神色道:“看来我跟柳小姐并没有什么好聊的,恕不奉陪。”
言罢,她绕过丫头故意从柳婷婷身侧擦肩而过,纤细的手指还在她颈间轻抚了一下。
“傅容,你别得意!”
柳婷婷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以后我定要你好看!”
染着怒气的声音传到傅容耳朵里,她绷紧的嘴角再也撑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以后会不会让她好看不知道,但今天,这个柳婷婷倒是会‘好看’的很!
回到宴会上不久,傅容便看见柳婷婷大笑着从后院过来,所到之处无不引人注目。
“婷婷!”柳父柳尚书面色涨红的拉住自家女儿,压着声音训斥道:“不许笑了!你看看你这般,成何体统!”
柳婷婷面对柳父的训斥依旧笑个不停,惹得柳父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更加下不来台,忙不迭拽着女儿离开了宴席。
“噗!”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傅容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忙用手帕捂住了嘴。
方才她不过略施小计,在柳婷婷身上撒了点会引人发笑的香粉,便让她这般出了个大丑,心里顿时畅快不少,觉得这会儿大概是今天最开怀的一刻了。
然而未等她欢笑完,一名宫女便走到了傅容的身边将其叫走,于此同时被叫走的还有徐晋。
走在路上,傅容有些忐忑地看向徐晋的背影,这毕竟是在宫里,她没有那么多理由且也不敢随便找理由拒绝别人,只得听人差遣任人宰割……
穿过一条黝黑的小道,越过一条木桥,再转过一处长廊,傅容在一处宫殿停下。她瞥了眼带她来的宫女,只见其面色平静,不发一语,心里不免越发的紧张起来。
她仔细地回想过自己在宫宴上的举动,除了面对柳婷婷,其他时候都是以笑脸示人,说话也不敢有半句差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无意间惹到了谁。
走到宫殿外,宫女对着傅容微微欠身,紧接着就大步走进宫殿中,片刻后里面便传来了宫女的通传声。
傅容虽不常与外人打交道,但或多或少还是听闻过宫里的事情。后宫之中,虽然女子众多且地位参差不齐,但和外头的人比,却都称得上尊贵。运气好的人见上贵人一面便可能飞黄腾达,运气不好的人,随时人头落地也并非不可能。
她微垂着眼眸,紧咬下唇,往前一步到底是天堂还是深渊她不得而知,却知道自己不得不进。略带惆怅地在宫殿外思虑了半许,待心中平复,她这才迈着步子挪进宫殿内。
最先迎接她的是一位年幼的宫女,一张素净的脸还未脱去稚气,她笑着和傅容说了几句后,就带着傅容往内殿前去。
后宫娘娘的内殿一般不许外人私自进,哪怕是宫中嫔妃相见,没有特殊情况,通常也是在外殿,然而据传今日娘娘突发风寒,身子不爽,所以也就免了这样的规矩。
宫女将傅容待到内殿后就退了下去,一时间内殿之中只剩下傅容和娘娘二人。隔着纱一般的帐子,傅容勉强能够瞧见里头情形,那位娘娘半靠在床榻之上,姿态随意却不失矜贵。
至于是哪位娘娘,她微微欠身,同着大部分人一般,直接略过名号请安。
那位娘娘笑了笑,而后掀起帘子,“你就是傅家傅品言之女傅容吧?”
傅容点头。
“今日你调制的香实属特别,让我十分喜欢,只是你是如何将这些香味都融入到一起的?”
见傅容垂着头模样乖巧,娘娘淡笑道:“你无须紧张,只是最近本宫失眠的厉害,不得已向太医院要了些许安神的药物,只可惜闻起来都带有一丝药味,仿若用鼻子喝了汤药一般。”
说着,她用手指了指放在床榻前的香炉。
傅容从进来之时就闻见了香炉里所散发出来的味道,确实带有汤药的苦味,令人舌尖都不免干涩起来,她小心地走上前,“娘娘不介意民女看看这香炉里的香料吧?”
娘娘笑着摇了摇头,只见傅容用手从里面拿出一点香料放入手心,紧接着微微凑近去闻那手心里的药材所散发出来的气味。
片刻后,她将手中的香料给倒入痰盂之中,随即抬眸看向娘娘,“娘娘,这香料里面确实有依兰花、细宁草等安神作用的花草,然而里面也添置了其他凝神的药材,虽说药材和香料可以放在一起,但若是没有把控好量,只会适得其反,令人心生郁结。”
闻言,娘娘若有所思。“本宫把你叫过来果然没错,说起来你这丫头懂得倒挺多的,不过本宫记得,这樟木盒子本身也自带香气,与这香料放在一起,如何做到相得益彰的效果?”
说着她抬手唤来内殿里的宫女,让其将香炉里面的香料倒掉。
傅容不由地想起幼时母亲乔氏曾与她说过得那些话,她看了看面容和蔼的娘娘,顿时敛去小心之色,“制作香料之前就应当把每个香料本身的味道所熟知,这样才得以将它们都融入其中,如若是普通的木质盒子,民女就不会将其味道给考虑其中。
不管是有着浓烈气息的香料,还是淡若幽兰的香料,都需要如此。娘娘,方才倒掉的香料就是如此,因为没有把控好用量,才使其味道苦涩。”
至于柳婷婷的香料,她本身所选择的香料并无大碍,只是忘了要先去闻香这一步骤,因此才导致那般结果。
娘娘目光微定,她对香料并不了解,却也能够大概听懂傅容所说的。
“来人,赐座。”
宫女显然并不意外娘娘的吩咐,忙上前搬过凳子,唤了声淑妃娘娘轻声劝道:“时候不早了,娘娘该早先歇息才是。”
淑妃微微抬手,把宫女给打发了出去。
傅容神色微怔,这才知道眼前这位娘娘便是淑妃,尽管她鲜少在宫中走动,却也听闻过淑妃的些许事迹。外人皆言说她为人善良可亲,不与人为争,长得更是十分貌美,许是因此,皇上对淑妃一直宠爱有加。
想到这里,傅容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淡淡地看了眼淑妃,继而站起身子说道:“淑妃娘娘,如果您愿意的话,民女可以帮娘娘调安神的香料。”
淑妃娘娘抬了下眼眸,她闻过傅容所调过的香,也听过傅容对调香的见解,自是愿意相信她的,“好,那便由你来帮本宫调香吧。”
宫女的动作很快,不出一刻,就将所需的香料都给摆至内殿之中,而淑妃也一改之前模样,披了件外衣从床榻上起来走至傅容身旁。
“娘娘,您要不还是去床榻上躺着吧?”先前傅容因为小心并没有去看淑妃的脸,现下凑近一瞧,只觉得苍白的厉害,想来也是好些日子未歇息好的缘故。
淑妃笑了笑,一只手捏住险些掉在地上的外衣,“本宫就是想瞧瞧,你若是觉得碍事,本宫可以坐到离你远一些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