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的脸色一变:“如今天下都在闹饥荒,我爹他将粮草分给了城内的百姓,现在将士们填不饱肚子,又怎能迎战?何况,如果不缺粮草,他也不会在写信回京求助。”
紫景彦罢了罢手:“好了,这件事朕心里有数,你不必再提。”
“皇上,你当真要弃边关的将士与不顾?”
沈君的心口猛地升起了一股怒意,连语气都带上了质问。
要不是他优柔寡断,外公也不会留在边关镇守十年。
本来前些年,外公就能一举让敌军大败而归,偏偏紫景彦觉得此举不妥,若是乘胜追击,会有人觉得他痛打落水狗,会影响他的名声。
所以,他便不许外公追击,也不许他在战场上杀太多的人。
他给外公发布的命令,只是让他守住边关城,不让敌军进入城内。
可笑至极。
战场本就无情,他为了显示自己友情,不惜牺牲如此多的将士。
那些敌人怎么可能因为你仁慈,便会心慈手软?他们只会觉得你软弱好欺,一次次的前来进犯。
“沈君。”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御书房外传来。
沈君转头望去,便看到一身雍容华贵的皇后从门外款款而入。
“你一个罪臣之妻,如何让人相信,你是真的为边关百姓,而非是一己之私?”
看到皇后,紫景彦的眉目平和了下来,温声问道:“皇后,你怎么来了?”
“陛下,”皇后温婉的一笑,“若是臣妾不来,还不知道这沈君该如何蒙蔽陛下,毕竟,若是边关当真粮草吃紧,又怎会写那寥寥一笔?沈千洲沈副将的性子,陛下还不了解吗?”
沈君冷沉着脸,她还想要说些什么,皇帝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便不耐烦的道。
“行了,朕现在不想听你说话,你若是不想违抗朕的旨意,现在就出宫,以后,你也别进宫了。”
沈君看了眼皇帝,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望。
她以为,皇帝再如何,还是在乎天下百姓的。
现在看来,是她想错了……
她没有再多言,沉默的转身离去了。
在她离开之后,侍卫急匆匆的从御书房外闯了进来:“陛下,边关千里加急,送来了急报。”
紫景彦一愣,他皱着眉头接过了信,在看到信上的内容之后,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陛下,出什么事了?”皇后疑惑的问道。
紫景彦的脸色冷沉:“沈千洲又送来了信,催朕派送粮草,看来边关当真是缺粮了。”
皇后有些惊讶:“那陛下,可要让人押送粮草?”
“现在沈千洲又让朕送粮,不管边关是否缺少粮草,朕都不得不派人押送,不然传出去了,会让朕遭天下百姓的口舌。”
他沉默了半响,说道。
皇后的美眸转了转,,她走到了紫景彦的身旁,浅浅的一笑:“陛下,派送粮草的人选,臣妾倒是有一人。”
“何人?”
“是魏家之人。”
听到魏家,紫景彦的容颜顿时一沉,冷笑道:“皇后,魏家犯了滔天大罪,朕如何派他们前往押送粮草?”
“陛下,臣妾并不是为魏家说话,”皇后淡淡的一笑,“虽然魏家是被庸医蒙蔽,却也害了如此多人的命,他们罪该万死,就算是九族被流放,都是应该的,我提的这人是我的外甥,之前已经被逐出魏家了,也算不得是魏家之人。”
事实上。
在魏家发现受骗之后,为了给魏家保留血脉,就急急忙忙的将几个年轻人逐出了家门。
是以。
魏家被问罪时,并未拖累他们。
“我那小外甥,也在军部当值,他当初被逐出魏家,就是看不惯魏家的行径,”皇后笑着道,“所以,这次我才想要推荐他派送,若是边关当真如此要紧,其他人派送,臣妾都不放心……”
“哦?”紫景彦扬眉,“既然是在军部当值,朕便准了,若是他这次干的不错,刚好有个统领之位空缺,便由他上任。”
皇后欣喜的道:“臣妾多谢陛下。”
在谢过恩之后,皇后就离开了御书房,她让人将她那外甥魏子彦唤来宫中。
魏子彦长得俊朗,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他见到皇后之后,恭敬的上前行礼:“臣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坐在软塌之上,居高临下的目光俯视着魏子彦:“稍后陛下会唤你去面圣,让你押送粮草前往边关,记住,此事你必须好好的做,此事若成,本宫也会不留余地的提携你。”
魏子彦有些慌张:“娘娘,我听闻军部之前押送过一匹粮草去了边关,结果中途被劫了,那些押送的人,都死在了劫匪的手中,我哪有那本事去派送粮草?”
本来他好不容易从魏家这次危难之中逃过一劫,若是被派去押送粮草,保不齐会在路上丢了性命。
还不如和其他魏家人一起去流放。
“蠢货,”皇后的脸色一沉,站起身,愤怒的道,“如此好的机会,本宫给你抢来了,你竟然还不知珍惜,难道你要一辈子如此默默无闻?也要本宫一生受制于定国侯府?”
她如此提携魏家,就是想要脱离定国侯府。
只要魏家权势滔天之后,她就不用在和之前一样,事事都要听从父亲。
毕竟,只有魏家,才是她真正的家。
魏子彦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脸色发白:“娘娘,要不,你另外选个人……”
“闭嘴!”皇后的眸子内闪过一道冷芒,语气透着威胁,“若是此次你不听从本宫的命令办事,本宫现在就让你血溅当场!”
她那冷漠的眼神,吓得魏子彦打了个颤抖,想要再次拒绝的话咽在了口中,瑟瑟发抖的道。
“臣,臣领命。”
皇后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不少:“嗯,去吧,记住,这次不能再出任何意外,现在魏家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你可懂?”
“臣,臣明白……”
魏子彦想哭,他怎么也想不到,这种事会沦落到他头上。
要是换个有野心的人,说不定还会欣喜万分。
可他。
只是想要保命啊。
哪怕会为此一生碌碌无为。
在魏子彦领命退下之后,一旁的嬷嬷皱起了眉头:“娘娘,这魏子彦看起来,并不牢靠。”
皇后苦笑一声:“你以为本宫不知?可现在魏家能用的人不多了,本宫只能拼命的提携他……”
“娘娘,”嬷嬷略有迟疑,“其实有定国侯为你保驾护航,又何必非要提拔魏家?”
提起定国侯,皇后的脸色蓦地一沉,冷哼道。
“那个老东西,从来没有把本宫当成亲生女儿,本宫不过是想要拉拢魏家一把,他便入宫训斥本宫,本宫好歹是皇后,岂能被他这般训斥?”
“而且,当初那小贱人死后,本宫是煞费苦心才成了定国侯夫人的女儿,但这两个老不死的心里,只有那个早死的小贱人……”
当时,定国侯府的嫡女去世了。
定国侯夫人悲痛欲绝,几乎都快活不下去了。
是她,不辞辛苦的照顾定国侯夫人,日夜侍奉。
这才让定国侯夫人心生感动,将她留在了膝下抚养。
但她知道,自己只是个替身罢了,是定国侯夫人用来一解思女之苦的工具。
这让她如何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