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写意身体一晃，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陆怀瑾，“你觉得是我故意诬陷蔼青青？”
陆怀瑾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里是洞悉一切的冷静。
无论是不是她故意的，至少在许丽芳当众污蔑蔼青青的时候，她是默许的态度，甚至自己也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如果是以前的陆怀瑾，大概就信了。
明明是很拙劣的手段，他却深信不疑。
然而现在，同样的手段对他来说已经不管用了。
林写意心里咯噔一下，清醒地意识到，很多东西已经变了，而自己还没来得及适应这样新的转变。
在少年微讽的目光中，她有些站不住脚，最终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等到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四周也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我就说蔼青青是被污蔑的吧！反正自从上次在广播里听到林写意和许丽芳的对话，我就再也不会信这俩人说的任何一句话，标点符号都不可信。”
“但是刚刚我确实看到蔼青青拽了一下林写意才摔倒的啊，怎么回事？”
“你来晚了，蔼青青本来是想扶她一把的，但是没想到许丽芳张口就泼脏水，蔼青青才抽手的。”
“啊这？？？这也行？？？”
“可是林写意也没说是蔼青青推的吧，陆怀瑾这样对一个女孩子说话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等你被人茶言茶语的时候希望你也可以有这份风度。”
“其实从林写意入学我就有关注这个学妹，以前我还觉得她挺好的，不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人都是会变的。”
……
那些人讨论的声音虽然低，但还是有一些飘到了几人的耳朵里。
陆怀瑾神情一滞，最终还是朝着蔼青青走过去，
“你没事吧？”
“你离我远点儿我就没事。”蔼青青后退半步。
“我在改。”
陆怀瑾就像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排斥和嘲讽，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以前错的很离谱，但是我都在改，青青。像今天一样，以后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咱们回到以前那样，行吗？”
少年的表情诚挚，仿佛周遭的人都不存在，只有眼前的蔼青青。
他只需要对方的答案。
陆怀瑾没有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也不再是记忆中不可一世的模样，甚至还带着种祈求肯定的期望。
“不是这么算的。”蔼青青叹了口气，“陆怀瑾，这件事本来就和我没有关系，不需要你以这种偏袒的姿态来站在我这边，然后告诉我，这是你对我的无条件的维护。”
“你只是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判断而已，不能因为你以前一直是错的，现在做出了一个正确的判断就觉得这样的行为是值得嘉奖的。”
“你说的回到以前那样是哪样呢？是我不顾一切，不学无术，只顾着追在你身后当尾巴那样吗？”
“或许你很怀念那种被人捧着的感觉，可是我觉得没意思了。我发现了比那更有意义的事情，与其追着光跑，不如让自己成为那道光。”
——与其追着光跑，不如让自己成为那道光。
少女的话掷地有声，目光澄澈又坚定。
沈霁原本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心头生出无限的柔软，清冷的眉目间俱是笑意。
这才是蔼青青啊。
他的小女神。
耀眼得让人挪不开视线……
而周围的吃瓜群众们则是在听到这一席话之后心头激荡！
“与其追着光跑，不如让自己成为那道光！”
不愧是青姐！
这话也太蔼青青了！
够飒！
校园女神她又美又飒，关键是三观还很正！
爱了爱了！
蔼青青不知道的是，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在当晚被很多人挂在了自己的签名里。
而当晚贴吧热议的话题也成了这句话，以至于她和陆怀瑾的八卦本身都被忽略淡去了。
当下，陆怀瑾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明明是熟悉到骨子里的模样，连眼角眉梢的小动作都一模一样，可偏偏就是不一样了。
现在的她像一团火，骄傲又明艳，炽烈得让人挪不开眼。
“不是的……”陆怀瑾低声道，“不是想让你像之前一样。”
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还是更喜欢现在这个自信耀眼的蔼青青。
她就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没有争锋相对，没有相看两厌。陆怀瑾，我们都要向前看。”
说完，蔼青青对着他礼貌性的颔首致意，拉着沈霁他们去了别的主题。
时间过去这么久，陆怀瑾没有再像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个故事一样把她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里，所以谈不上仇恨。
但同样的，她也没有立场代替曾经受到伤害的“蔼青青”去原谅对方，更不可能去接近对方。
是他们最好的结果。
而听到蔼青青拒绝陆怀瑾，曹慕杨彻底松了一口气。
其他人不知道蔼青青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他作为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发小比谁都清楚。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陆怀瑾可以离蔼青青的人生远一点儿，再远一点儿。
所有人都只知道蔼青青在高一那一年轰轰烈烈的倒追陆怀瑾，却不知道这一路的成长过程中这个姑娘到底摔了多少跟头。
陆怀瑾带给她的只有委屈。
同样的，他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蔼青青曾经到底有多喜欢陆怀瑾，所以陆怀瑾示弱的时候，他怕极了那个傻丫头一心软就点头了。
是谁都可以，但不能是陆怀瑾。
还好。
还好她放弃了。
……
因为各班元旦晚会结束的时间太晚，大家又各自约好了一起跨年，为了安全起见，绝大多数学生选择了这一晚在校留宿。
学生宿舍的灯一直亮到凌晨一点才陆陆续续的熄灭，曹慕杨平时从不在宿舍休息，所以今晚暂时和乔贺挤一张床。
乔贺委委屈屈的看了眼自己狭窄的床，又看了一眼对面光风霁月的少年，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宿舍灯“啪”的一声熄灭，黑暗中响起了曹慕杨那有些欠打的声音，
“哎呀乔乔你别躲啊，跟我睡委屈你了吗？过来点儿，你放心，我睡相很好的，不会抢你被子！”
“我放不了心……”
“你说气话我不信！”
“……”
“被子是我给你盖的，你满意？”
“……”
嘻嘻哈哈打闹了几句之后两人都困了，宿舍安静下来。
一整晚的热闹与疯狂伴随着他们进入梦乡，白天所见所闻全都在梦里得到延续……
依然是晚饭后的黄昏，沈霁和蔼青青走在空旷的教学楼走廊里，而这一次，推开高二一班教室的后门，坐在窗下相拥的少年少女变成了自己和蔼青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