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音赶忙回头,恭敬应道:“在下沈云音,乃是陛下亲允来此为女医的。”
江御医打量着她,轻嗤了声:“哼!既是女医,来御医院做什么?你们女医馆在后面,无事莫要来此!”
说着就放下了药箱,一脸严肃的看向刘御医。
“刘御医,御医院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倘若这药材上被人动了手脚,到那时可是整个御医院担责!”
明嘲暗讽,指桑骂槐!
沈云音神情一冷:“大人如何称呼?”
江御医回头瞥了一眼,冷声开口:“姓江名霖。”
沈云音双手交措,屈膝行了万福礼:“早有耳闻江御医医术了得,可今日一见,脾气倒是愈发了得。”
她抬起头,淡然的看向一脸怒气的江御医,又道:“倘若江御医担心我在药材上动手脚,大可以明说,何必冲着刘御医发火!何况,真若是出了事,御医院担责,难道女医馆能幸免?江御医言谈当真是无礼!”
宫中上下,若是御医院出事,女医馆自是不可能幸免。
倒是没想到这御医院中竟还有这般言谈狠戾之人。
“小小女医,竟敢这般与御医说话!”江御医呵斥。
襦袖一甩,双手背在身后。
如鹰隼的双眸盯着沈云音,厉声开口:“看你年岁也已及笄,当真是没有半分家教!你家中爹娘便是如此教你的?”
沈云音眉心一蹙,心下对这位江御医当真是没有半分好感,言语上更是没有半分示弱:“家父并未教导过我,遇到指桑骂槐之人该如何应付!”
“你——”
江御医气的抬手直指沈云音。
可刚要怒斥,刘御医就赶忙上前:“江御医切勿与她一般计较,她年岁小,人情世故皆需教导,莫要气坏了身子。”
说着就强行揽着江御医,带他去一旁的雕花椅子上坐下。
可即便如此,江御医还是怒目看着沈云音。
沈云音也不甘示弱,对上他的眼眸。
刘御医站在二人中间,不由得叹了声气,赶忙去倒了两杯茶分别递给两人:“喝点茶,消消火气。都是为医者,怎的火气还这般大?”
话落回头看向沈云音,冲她使了个眼色。
沈云音自是清楚刘御医是何意,无非是让她先行认错。
可一想到江御医句句皆是“小小女医”之言,她只觉更是恼怒,分明就是瞧不上女医。
她气得哼了一声,转身就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二人中间隔了张桌子,却皆是一脸怒意,谁也不看谁。
刘御医只在二人面前,只得尴尬搓手,回柜前收拾药材。
时不时地抬眸看向二人,不禁勾起唇角,小声喃喃道:“都是个牛脾气。”
午时。
御医院中人几乎都已经赶回,御膳房特意送来了膳食,女医馆也有。
只是却也是分开用膳。
御医院内的几位御医谈论着后宫嫔妃的病症,但女医馆却异常的安静。
沈云音亦是第一次与胡桑和白芷一同用膳,自是也不敢胡言乱语,三人静的似是连咀嚼膳食都小心翼翼。
“惊扰诸位用膳了!”刘慎突然到来。
他抬手一拱,看向膳厅内的两桌。
御医与女医同时回头看去。
江御医赶忙起身走去:“刘侍卫,可是殿下有何事?”
其他几位御医也纷纷起身走近。
两位女医神情淡然的收回视线,知晓即便殿下病了,也轮不到她们去看诊。
沈云音见是刘慎,放下筷子,正要起身走去。
胡桑就好心提醒:“你就别去凑热闹了,殿下身子不适,轮不到咱们看诊,老实坐着用膳!”
白芷也赶忙阻拦:“莫去了,有御医在,轮不到咱们的,快用膳吧。”
说着夹了些菜放在沈云音的碗中。
“这道菜好吃,你尝尝。”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刘慎就在此开口:“殿下身子不适,特请沈女医前去看诊。”
沈女医?!
众人一个个的疑惑起来,纷纷看向沈云音。
沈云音缓缓起身:“既是殿下不适,那我便去一趟吧。”
几个御医一脸诧异的看着沈云音,胡桑和白芷更是惊愕。
太子殿下钦点,这可当真是罕见!
即便以往后宫中有人钦点,但也是点名要某位御医前往,从未有过要女医前往之事。
江御医不敢相信的问:“刘侍卫莫不是记错了?怎会是让女医前往?”
“江御医此言是瞧不上女医?”沈云音毫不客气的问。
刘慎也看向江御医:“江御医言辞不当,还是谨慎些吧,若再有下次,殿下只怕会亲临御医院和女医馆。”
江御医只觉一头雾水,可也听得出刘慎言语间的警告。
他只得拱手称道:“微臣记下了。”
双眸一瞥,看向身侧的沈云音。
即便是心下不情愿,可也只得叮嘱:“殿下龙体,断不可胡来!”
沈云音嗯了声:“江御医放心,断不会有事。”
说罢双手交措贴在小腹,抬头挺胸朝着门口走去。
刘慎含笑跟上,简直像个随从一般跟在她身后。
可照以往,向来是刘侍卫在前带路,御医紧随其后!
今日倒是反过来了。
膳厅内的几人看的愣住,更觉得疑惑。
刘御医低声喃喃:“沈姑娘刚进入医馆不足一日,殿下竟特派刘侍卫前来请她,莫不是沈姑娘与殿下相识?”
一句话道明其中可能,众人纷纷点头。
张御医恍然想起一事:“沈?沈姑娘,沈……”
他喃喃着,脸上笑意更甚,没继续说下去,但已然是猜到了些事情。
其他几位御医和女医同时看向张御医。
江御医疑惑道:“怎么,张御医知晓这位沈姑娘?”
张御医笑着摇头:“不识,只是想起了一些事。不过,这女子的医术确实了得,或许可解殿下体内之毒。”
江御医嗤了声:“殿下体内之毒,御医院数人皆是无力救治,她一个小小女医,更不能解开殿下所中之毒了。”
闻言张御医和刘御医对视一眼,二人笑了笑,并未多言。
一旁的白芷与胡桑对视一眼,眼底苦涩而无奈。
但也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喜悦。
无论是谁,只要是女医,凡是有机会为旁人诊治,总好过在此处闲着要好。
或许,她们今后亦会有机会出门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