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音见他坐下，抬手就摸上他的脉搏。
张御医也是入宫多年的老御医了，单单这一上手，便知沈云音是位医者，此时动也不动，由着她诊脉。
“如何称呼？”沈云音突然问。
“在下姓张，众人皆称在下为在张御医。”
沈云音微微点头：“不浮不沉，不快不慢，和缓有力。张御医长命百岁定无疑，但需得留心睡眠。近日睡眠不佳吧？”
张御医心下一喜：“倒是没瞧出来，你还当真会些医术。我今日睡眠确实不佳，常常惊醒，也不知是何缘由。”
说着就抬手抚摸着下巴处的胡须。
“在下御医院刘御医！”刘御医笑着走近。
沈云音也赶忙介绍：“在下女医沈云音。”
刘御医满意的看着她，笑道：“你若是个男子，来御医院该多好。眼下御医院正缺人，平日里总也忙不开。”
“女医也可看诊，并非女医就弱于御医！”沈云音不满道。
刘御医轻轻摇头：“我与张御医，从不认为女医弱于御医，但这御医院中，确有人如此想。不过女医看诊少，也并非是御医院之因，乃是这后宫妃嫔不愿由女医看诊，只想御医前往。”
沈云音莞尔一笑：“如此，云音为后宫嫔妃看诊一事，也只好辛劳二位御医出手相帮了，只需给云音一个机会即可！”
张御医和刘御医对视一眼，纷纷笑了出来。
“你这女医，倒是机灵，还知晓让我们帮你！”刘御医笑道。
沈云音看着二位大人，赶忙站起身：“二位大人可喜好甜食？不如明日我做些甜食带来，只当是谢礼了。”
眼下这种情况，总要靠自己争得一席之位方可。
否则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有机会为这后宫嫔妃看诊呢。
张御医冲着刘御医使了个眼色：“瞧瞧，这当真是来了个机灵的。”
刘御医满意的点头，伸出手腕：“谢礼明日带来，但你需得先为我诊脉，至少我与张御医需得知晓你医术如何，否则当真不敢让你前去看诊。”
万一当真出了事，那时可就是他与张御医担责了！
沈云音自是也明白二人难处，抬手为他诊脉。
只是却不由得皱起眉头。
“刘御医脉象柔缓且弱，但却节律有度。实乃气之本不足，常会四肢乏力，气短且沉。但刘御医瞧着像是未到不惑之年，不该是此等脉象。刘御医莫不是常年忧悲过度？亦或是出生起便带些病症？”
她说着刘御医和张御医的神情已然沉了下来。
沈云音见二人都不说话，只得又问：“是我诊的不对？”
刘御医苦笑摇头：“非也。你所言全中，是我二人未曾料到你能诊的如此准。实不相瞒，我确未到不惑之年，自从出生起也带了些病症，却也算不得严重。只是十年前，亡妻不在，我亦丢了魂一般，确为忧悲过度。”
沈云音恍然大悟：“是云音多嘴了，不该言道如此细致。刘御医节哀。”
刘御医轻轻摆手，强颜欢笑：“与你无关，是我思及亡妻，心痛难忍。”
话音刚落，门口便突然出现一宫女：“张御医，我们娘娘又吐血了，有劳您走一趟吧。”
张御医也不敢耽搁，赶忙背上药箱就随宫女离开。
沈云音探头看着二人离去：“那位宫女倒是未曾见过，是哪个宫的？”
但来的宫女身上穿的却是主子身侧贴身丫鬟才穿的。
这在宫中与寻常的宫女穿的不同，更是为了区别辨认。
“承乾宫皇贵妃身边的，平日里总来，御医院中的人全都认识她了。”刘御医如实回答。
沈云音眉头倏地皱紧。
皇贵妃……
她曾听皇后言道皇贵妃久病成疾，如今看来当真是病重，也不知究竟是何病。
“刘御医可知皇贵妃的病症？”
刘御医正整理着药草，闻言淡然应道：“咳血，夜不能寐，难以下咽，双腿疼痛难忍，十指不得碰冷水，不宜大喜大悲，否则定然吐血。常年病着，说句大不敬的话，倒像是一口气吊着，当真是难医。”
说完转头看向御医院门口。
“此言你可莫要与旁人说，这可是掉脑袋的死罪！”
沈云音点了下头：“我记下了。不过这皇贵妃病症这般多，只怕是不好医治。”
刘御医长叹一声，压低了声音言道：“可不就是吗？每日里御医总要去三趟承乾宫，若病重，七八趟也是有的。可主子病了，做御医的不敢不去，否则脑袋就要掉了。但她那病……唉！”
他终是没再说下去，只长叹一声，无奈摇头。
沈云音紧抿着唇，也不敢再问，但心中却默默记下了此人病症。
“不过，张御医曾言，这世上或许还有一人可救她。”刘御医突然开口。
“何人？”沈云音好奇。
能治这般病症，也算得上是神医了，她自是也想结识。
刘御医环视四周，见没有旁人才说：“此人乃是宫外的神医巫月，你年岁小，许未曾听过此人名讳。听张御医所言，只道此人年纪轻轻，但医术了得，不过平日里喜好云游四海，当真是难寻！但这人还有位徒弟……”
他话说了一半，忽地留心一脸惊愕的沈云音。
“怎么，难道你知道此人？”
沈云音干笑着摇头：“不知道，从未听闻。”
刘御医笑着安慰：“正常。这御医院中也有一人未曾听闻过，不过也是年岁小。眼下张御医正想法子去寻此人，但如若寻不到巫月，便只能去找她徒弟了。”
“你能找到她徒弟？”沈云音反问。
连巫月都找不到，还妄想找到巫月的徒弟。
眼下巫月的徒弟都站在眼前了，却还不识呢，只怕是三五载是找不到这徒弟了。
刘御医摇了摇头：“只是听闻巫月有位徒弟，姓谁名谁倒是不知，不过好似是位女子！”
沈云音转头看向别处，心下莫名好奇：师父是靠什么名声大振的？
她当初拜师，只因巫月医术高超，可却并不知晓此人竟能算得上神医。
听刘御医这番话，师父当真是少有的神医。
不过师父曾言不能说出二人之间关系，眼下她也不好说自己是巫月徒弟。
至于皇贵妃之病……得空她再想法子去瞧瞧吧。
正想着，却并未留心到江御医已然背着药箱回来。
见沈云音在，江御医冷声问道：“哪个宫的？娘娘是何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