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璇玑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发现,但旁边的张大舌头却是在那里抠字眼,说道:“什么千人千面,我看这上面就只有一个人,一张脸。”
我则是不做搭理,对璇玑说道:“千人千面,一个人显然是不可能扮演这么多角色的,除非她得轮回个千百世……”
我话未说完,璇玑似乎从我这话里得到了什么启发,突然激动起来。
“对呀,一个人,不停的轮回转世,便可更换不同的身份……
一个人,始终都是一个人……”
张大舌头说道:“我刚才就已经说了画里只有一个人,但老家伙说不对。
我说你就是放马后炮,也别捡我老张刚说完的话呀。”
璇玑完全不搭理他,当即对着芒墙喊道:“句芒老人你快出来,我已经数清这画里有多少个人了。”
几人很是吃惊,随之句芒老头儿便现身出来,笑着说道:“这么快吗,可别像刚才那大舌头一样,张口就来,浪费老夫时间。”
张大舌头听了这话很是气愤。
“喂,你说谁张口就来呢……”
几人依然是选择性的忽视,璇玑对着句芒老头,神色毅然地说道:“那画上一共有五十三万三千两百六十七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我们都没明白她怎会数出这么个数来,还有零有整的。
张大舌头则觉得她是故作正经,随便吐了个数来蒙骗句芒老头儿。
毕竟人皮鬼画上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就如我刚才所说,既然数不清,那随便给个数,你不能说它对但也不能说它错。
但是很显然,璇玑并不是在耍小聪明投机取巧。
句芒老头儿一时似乎也难辨对错,便稍微一沉脸,说道:“哦?你是如何数出来的,总还得给老夫解释一下吧。”
于是璇玑说道:“人皮鬼画中描绘的场景显然是大千世界,千人千面。
画中人的身份不同,但相貌却都一样,那么便只能说明一点,其中只有一个人。
而同一个人如何能在人间拥有这么多的身份呢,那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个人经历了很多次的轮回转世。
每一世她出生不同,此后身份和人生轨迹也不同,但从本质上,都是同一个人,所以画面里才会出现同一女子饰不同人生角色的场面。”
璇玑如此解释,我们还是不懂。
这时侯红定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子轮回了多少世,改变了多少次身份,画上就有多少人?
可你怎知她轮回了多少世?”
璇玑说道:“以画上所绘,即便不详数,大概可知描绘之人数以万计。
可正常人怎会有如此的轮回,万世轮回,便是排到炎黄之前也不够论的,所以这种轮回应该是一种地狱中的劫。
我听闻十八层地狱中有一孽镜地狱,可以孽镜幻化人世,是使得其中之鬼度日如年,度秒如年,顷刻间便可经历千世轮回的折磨。
而地狱之劫,恰好与佛家小劫相对应,所以我猜测作下这幅人皮鬼画的人,应该曾在孽镜地狱中渡了一小劫,画中所绘乃她经历的轮回劫数。
你们应该都知道,佛家的一小劫是一千五百九十九万八千载。”
众人听完璇玑此话皆是大惊失色,就连那句芒老头儿也惊得愣在了那里。
可是这时我仍有不解,即便画中女子在孽镜地狱中经历了佛家一劫,那这小劫的年数也只是她历劫的时间,如何推断她轮回的次数呢。
要知道,人生一世短则二三十年,长则七八十载,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出生就夭折的意外,或是福寿极高年过百岁之人。
总之人生的长短是不定的,璇玑那个具体的轮回次数是如何推断出来的呢?
我正要发问,突然注意到了那人皮鬼画上除了绘制的人之外,还题了一句诗。
我们刚才一直在数有多少人,根本没注意到这句诗。
而此时璇玑的目光正落在这句诗上。
其内容为“茫然误君意,甘当断花信”。
便是我读书少,但也大概看出其中的意思。
应该是作画之人曾误会了某某,由此犯下了无法挽回的大错,如此她甘愿到地狱之中受罚,每一世都受尽艰苦,并在三十岁的时候亡命。
断花信其实就是说三十岁的时候断魂而亡。
因为在古时候,不同年龄段的女子有不同的称谓。
比如女娃十二岁称之为金钗,十三为豆蔻,十五为及笄,十六为碧玉。
花信恰指三十岁的女人。
如此,人皮鬼画的作者在孽镜域中历佛家一小劫,每世三十年,算下来最后一世未满,则恰好五十三万三千两百六十七世,也即画中有这么多人。
句芒老头似乎知道鬼画后面的一些内情,又有诸多疑惑,此时璇玑的话好像刚好解开了他的那些疑惑。
如此,使得句芒老头儿激动不已。
“原来她,原来她……”
也就在璇玑解释完的瞬间,我们脚下地面开始剧颤,芒墙之上的阴火也翻滚起来。
那副人皮鬼画则像是被击碎的镜子一样裂开,化作无数碎片,纷飞于我们四周以及那阴火的火海之上。
这时句芒老头儿显得激动不已,大喊道:“阴契鬼咒解开了!”
如此说明璇玑给出的那个数是正确的。
我们也是激动起来,想着句芒老头儿重获自由,我们也可以离开这里去寻那九幽神坛了。
可是之后句芒老头儿并没有解脱的样子,反而是芒墙上那本来不算剧烈的阴火,这时几乎要完全将他吞噬了。
似乎解开人皮鬼画的秘密并不能让句芒老头解除困境和阴火焚身之苦,反而是会激起阴火,彻底将之吞噬。
原本欣喜的句芒老头儿这时也察觉到了异样,那张枯瘦的脸上露出即惊骇又愤怒的神情。
不甘而又绝望地大喊道:“你骗了我,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