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颤。
“老张……”
再看滚在石台旁的那颗头颅，正是瞪着眼珠子，死不瞑目的张大舌头。
我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慧空和尚念了句阿弥陀佛，然后便俯下身子诵念佛经，似乎是在超度张大舌头的亡魂。
我咬着牙缓缓后退了两步，这时脚下焦土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在了我的脚腕上。
我心里一颤。
“什么人！”
这时焦土中的人像是坟墓中的厉鬼一样缓缓爬出来，只见他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浑身都是泥尘。
我细看了一下他的脸，又是心里一惊。
“老张……你……你是人是鬼？”
张大舌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并没有回我的话，而是转过身去，望着石台上的尸体，沉默良久。
然后用手在地上抛了两个坟坑，小心翼翼地把他们的头和身体拼接在了一起，然后安葬立碑。
他咬破手指，用血在那木牌碑上分别写下“张彪之墓”以及“马石玉之墓”。
随后我才知道，先前张大舌头被追杀的过程中虽然有一半的教徒叛变，但其中还是有不少他忠心的追随者。
其中一个教徒为了保住张大舌头的性命，竟用日月教的易容术变成了张大舌头的模样，又换上教主的衣服，如此替张大舌头被砍了头，才换得张大舌头勉强活命。
我见张大舌头身上还有诸多刀伤，便要让朱墨雨帮他处理一下，张大舌头却是连连摆手，欲要离去。
我想着他一定是因为之前在大凤凰寺与我绝义，所以这时候有些无颜面对我们。
我忙拦住他。
“老张，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我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希望你不要再计较了。”
张大舌头抬起头来看了看我，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
“徐观主，我早就不在乎那些了，但是张大舌头已经死了。”
说着伸手指了指那块墓碑。
见他这副样子，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又说道：“老张，那你今后打算何去何从？”
他摇了摇头，随之说道：“对了，徐观主，你们要找的人现在去了漠北。”
我愣了愣。
“漠北？他们去漠北干什么？”
“据说是要找什么地莲，我躲在地下，也只是恍然听到这么一句。”
朱墨雨他们听到鱼幼薇等人要去漠北找地莲，都显得不明所以。
我却是两眼一瞪，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巧了。
因为当初我在大凤凰寺地缝里遇到的那个无相人，也是让我去找什么地莲。
张大舌头说完这些，又领着我们来到周边的一处山洞，只见这洞里安置了一具四肢不全的尸体，正是霍劫。
张大舌头说道：“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副样子了，那些人都以为他死了，但我知道霍劫兄弟的身体是用妖尸拼凑而成，而且体内有着三十六位魔魂。
徐观主，我现在把他交给你，咱们后会有期吧。”
说罢，张大舌头就此离我们而去。
我望着霍劫的尸体，想着张大舌头说的没错，他生下来便没有完整的身躯，是密宗的掌诗达赖用神木措之中的妖尸为他补全了肉身。
所以从理论上讲，霍劫是难以用一般的方式杀死的。
但也不知道那两个洋鬼子对他下了怎样的毒手，竟然他变成现在这副毫无生气的样子。
如此即便带他去密宗，恐怕也难扭转乾坤，我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就在这时，霍劫身边的降魔棍突然突然一跃而起，嘭的一声撞在我的降魔棍上。
然后像是一条蛇一样弯曲缠绕上去，最后竟与我的降魔棍合、合而为一。
我心中大惊，说道：“霍劫，是你吗？”
这降魔棍竟自行挥舞起来，在空中转了几个圈，我顿时反应过来，霍劫是在临死之际把自己和三十六魔君的魂魄附在了降魔棍上，如此才勉强从洋鬼子手里逃过一劫。
现在他失去了妖尸的身体，这降魔棍便是他的真身，而他又主动和我的降魔棍缠在一起，便是想要充做一件兵器，跟在我的身边。
我提起这新的降魔棍挥舞了两下，有霍劫力量的加持感觉和之前是大不相同了。
我想着既然现在没办法恢复霍劫的妖尸身躯，就让他这样跟在我身边也算不错，至少是可以继续出力。
于是之后我们三人便按照张大舌头提供的线索，朝着漠北去了。
漠北的地域纵横东西，面积很大，但根据之前我听闻无相所说，所谓地莲应该是在漠北和吐蕃交界之处，也就是河西走廊到古丝绸之路的那片地区。
虽然我也不知道地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如今鱼幼薇竟带着这么多人去寻它，便说明此物必然非同小可。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看了看无相给我的那颗鬼菩提，思绪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前往漠北这一路很是坎坷，山高路远，我和我娘以及朱墨雨三人经历了不少周折，花了些时日，终于从岭南赶到了漠北地区。
河西走廊被誉为古丝绸之路的黄金路段，其东起乌鞘岭，西至玉门关，南边连着祁连山和北山，又因为位于黄河之西而得名。
这片地区很是荒凉，大多都是戈壁荒漠，干旱之下，沙尘暴只是家常便饭。
我们根据张大舌头所说来到荒漠的边缘，但要在这么广大的地区中找到鱼幼薇那一伙人，困难程度堪比大海捞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