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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6
陆况叙捏着手机，神情复杂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走进病房。
我磨蹭着站起身，跟着一起进去，忍不住开口解释道：“我都说了，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只有一个肾……”
“怎么可能？”儿子率先发难道，“一个肾？我妈身体一直挺健康的，从来没住过院，哪可能有时间把另一个肾取了？”
“她每天事情那么多，早上起来做饭，送孩子上学，又要做午饭晚饭，搞家务，退休前还得上班，怎么可能空出时间来啊？”
听到儿子的话，我的心不由一阵揪疼。
原来我勤勤恳恳所做的那些事，他们不是不知道。
只是根本不在意。
根本觉得理所应当。
我难受地看向陆况叙。
他皱着眉头，似有一分犹豫。
可这时，一直沉默的宋轻杳突然开口道：“算了吧……”
“况叙哥，你让我看到了三十多年后的世界，我已经很满足了。”
“如果不是你，我早在三十年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她满眼感激：“人都是自私的，她为了自己的命编造出这样的谎言，我也可以理解，你也别怪羡好嫂子……”
陆况叙脸色骤然一变，冷笑一声，恍然道：“是啊，我差点忘了，你退休前是在那家医院工作的！”
“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找个护士陪你一起演戏？还装什么只有一个肾！你要是只有一个肾，怎么可能每天生龙活虎、精力满满的，带完你儿子又带你孙子孙女，我看你一点都不像个病人！”
儿子脸上的嫌恶神色，也更进一步加深：
“妈，你怎么能撒这种谎呢？”
“亏我还想着你到时候捐了肾，亏了身子，跟我媳妇儿商量让你好好在家休息，以后家里的家务全都不让你操心了，她多担待点！结果你呢？居然用这样的谎言来骗我们！”
儿子冷冷道：“我现在更加支持我爸去追求真爱了！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老得跟什么似的，还琢磨着把我爸一辈子拴在身边不松手啊？”
孙女闻言，也蹦跳着大声嚷嚷：“我不要奶奶了，奶奶不给我吃棒棒糖，我要宋奶奶，宋奶奶又年轻又漂亮，还温柔，哪像奶奶就是个江扒皮！”
儿媳妇一把捂住孙女的嘴。
他们所有人，就那样立在我的对面。
各色的视线，如狼似虎，像是要把我活吞似的，将我死死盯住。
我从内心深处翻涌出一股胆寒，恐惧无处遁形。
我忍不住地想，这三十多年，我都在干什么？
居然为了这样的他们，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像头老黄牛一样操持家务。
现在临到老了，就好像垃圾一样，被他们给扔了。
我闭上眼，两行热泪流下：
“陆况叙，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