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秉之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快又与孟川见面。
直到现在，他其实连孟川究竟姓甚名谁，是什么人，为何来找他都不清楚。
可为今之计，他却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将孟川当成唯一的希望。
“先生，求您帮帮我吧。”
卢秉之深深一礼，脸上带着紧张又夹杂着期待。
无论前方是何种地狱，只要能拯救老母亲，他都甘愿往里跳。
大不了，他粉身碎骨！
“我当初就和你说过，你娘的病，只有我能治。
如果不是拖延了这么长时间的话，治疗起来肯定会更加容易。
不过现在想要彻底将你娘治愈，就需要更好的药材。”
孟川很是惋惜的说道。
卢秉之垂下头。
他也算是个聪明人，虽然有些愚孝，但能够在户部这种群狼环伺的环境中存活下来。
就证明卢秉之这个人不仅不蠢，反而比大多数人都更加聪明。
若不是受到限制……
“先生，您想要什么东西，尽管出价吧。或许我现在给不起，但只要能救好我娘，再高的价格我也愿意承担。”
卢秉之咬牙说道。
老母亲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也是他能坚持到现在的支撑。
若是老母亲走了，卢秉之怀疑，自己也坚持不下去。
反正都是要死的，为何不赌一把呢？
万一呢？
“其实代价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巨大，对你而言或许也是一桩好事。
不过我还是先替你娘救治吧，她的情况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孟川摆摆手。
现在还不是提条件的时候。
以他对卢秉之的了解，在看到卢氏的身体恢复前。
无论卢秉之答应了什么，那都是不可信的。
孟川对旁边的人招招手，立即有人将卢氏抬入里间。
卢秉之原本也想跟着进去，却被孟川拦住。
“你就在这里等着吧，你也不懂医术，进去帮不上任何的忙，还有可能添乱。”
“这，好吧。”
卢秉之红着眼睛点头。
尽管他心中并不情愿，却也知道孟川说的是事实。
而卢氏其实刚刚被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意识。
所以对于孟川的治疗方式，也无法看到。
孟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上一次在卢家见到卢氏的时候，他其实就替老太太把过脉。
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生活困苦，丈夫早早去世，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
一边要防备时时刻刻惦记着他们家那点财产的亲戚。
一边还要做工赚钱，养活儿子的同时，还得供他读书。
想要在大乾皇朝供养出一个读书人，虽然算不上天价，但也绝对价格不菲。
卢氏一个女子，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
简单地说，就是亏空了身子。
如今上了年纪，各种毛病找上门，情况比较复杂。
小毛病拖得久了，也变成了大病。
而大乾皇朝的医疗水平……
只能说寻常有个头疼脑热，城中的大夫能帮忙诊治。
主要的治疗方式就是熬个药汤子。
最擅长的就是用各种珍贵的药材，帮患者补身子，再利用患者自身的免疫力将病痛扛过去。
或许少数几个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夫，会有些真本事，有独门秘方或在医术方面有特别的建树。
但都不如孟川这样了解各种病情，并且可以根据每一种病症对症下药来的切实有效。
行针后，卢氏的呼吸明显比刚刚平稳了不少。
看样子，命算是保住了。
孟川这才重新走到了外面，见到了焦急等待的卢秉之。
“怎么样？我娘的病有的治吗？”
“放心吧。卢老夫人的身体已经基本上稳定。接下来只要再服用几副药，就能药到病除。”
孟川点点头，示意卢秉之现在可以进去了。
卢秉之也没和他客气，立即冲入里间。
果然看到了已经缓解过来，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不少的卢氏。
“娘！”
卢秉之轻声呼唤。
不过卢氏并未苏醒过来，依稀间还微微蹙起了眉头。
“卢老夫人现在的身体还比较虚弱，大概还会再睡上几个时辰。”
孟川在一旁解释。
卢秉之：“……”
他心中其实是有些迟疑的。
在卢氏苏醒过来之前，卢秉之始终还会有一丝丝怀疑。
但，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就算是不懂医术之人，看到卢氏的脸色和现在平稳的呼吸，也能分析出卢氏的病情的确得到了治愈。
状况比起之前，好上不少。
“这一次当真是多谢你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娘恐怕就……”
卢秉之再次看向孟川，深深行了一礼。
孟川摆手：“你也不用如此客气，咱们之间只是一桩交易。”
“既然是交易，那么你现在可以说出你的交易内容了。”
卢秉之倒也没继续为难自己，而是好奇的看向孟川。
从这个人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家中，他就意识到，这人必然是有所图谋。
可是直到现在，卢秉之也想不通。
自己不过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户部郎中而已。
要全没权，要钱没钱。
有什么能帮得上孟川的呢？
“我听说你曾经立志想要做一个清官，要为朝廷，为这天下的百姓创造出一个太平盛世。
不知道当初的心思，现在可有动摇和改变？”
孟川缓缓问道。
卢秉之：“！！！”
这的确是他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可他几乎很少对外人言，尤其是入仕后。
在户部衙门，敢说这种话，绝对会遭到排挤以及一系列的针对。
所以他是从未提起过的，眼前这人是如何知晓的？
孟川似乎是看出了他眼中的惊讶。
“你不用如此看着我，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即可。”
“我……”
卢秉之的心中有些迟疑。
不知道是否应该告诉孟川他最真实的想法。
但是想到老母亲的恩情，卢秉之还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的心思一如当初，只是为了我娘，有些事情不得不妥协。”
“你可当真是个大孝子啊！若是将来有一日有歹人以卢老夫人的性命，威胁你去做一件危害天下苍生的事。你会同意吗？”
孟川缓缓问道。
“我……”
卢秉之这一瞬间有些迟疑。
且他为自己的迟疑，感到浓浓的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