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卢秉之的家境贫寒，可他却也算是出身官宦人家。
父亲曾经也是官，不过是某个县城的九品主簿而已。
因为卷入到某次的权利争斗中，耿直的卢父一心为百姓做主，最后被 奸人所害。
可即使有过这样悲惨的经历，卢氏依旧没有阻拦儿子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供他读书，让他能够顺利进入官场。
只能说，这一家的教育方式，很好。
“好了，旬文，娘有些累了，你和你的同僚有什么事出去说吧。”
卢氏摆摆手。
她大病初愈，现在的确是处于比较虚弱的阶段。
作为一个孝子，卢秉之满口答应。
不管孟川愿不愿意，直接拉着他走出了房间。
孟川：“……”
面对这样一个大孝子，他还真有点无言以对。
“先生，我，我考虑清楚了。”
卢秉之看向孟川，还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被卢氏教育了一通，他可能还想不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想要什么。
现在倒是明白了！
有些人，的确应该被骂一骂。
“哦？不知道你做出了什么样的决定，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孟川淡淡说道。
其实心中已经猜到了卢秉之的决定，不过他还需要卢秉之亲口承认才行。
“我愿意加入你，帮助皇上。不过，我这些年明明拿着皇上的俸禄，在户部为官，却没有帮助皇上、帮助朝廷、帮助百姓做任何事。
反倒是和其他人一起同流合污，拿着户部分发的银钱，帮我娘治病，我……”
卢秉之说着说着，眼眶竟然有些泛红。
作为一个尚且有良知的人，虽说他可以为了老母亲，不惜与人同流合污。
可每当夜晚，孤身一人的时候，何尝不悔恨？
时时刻刻承受着内心的谴责呢？
“我着实是愧对皇上的培养，愧对朝廷的栽培，愧对我爹和娘亲对我的厚望。
如今的我，还有资格继续为皇上效力，为朝廷效力吗？”
卢秉之说到最后，两行清泪缓缓流淌。
终于能够将心中一直憋闷的情绪发泄出来，他感觉轻松了不少。
哪怕接下来等待着他的将会是审判，是惩戒。
他也认了！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这一点从他加入户部，确认要与旁人同流合污那一天就已经明了。
孟川：“……”
一个大老爷们，哭哭啼啼的，这是要作甚？
换成旁人，孟川连理都懒得理。
可面前之人是卢秉之！
接下来对付户部的计划，还需要他的参与，作为内应与他们里应外合。
孟川只能先安抚一下卢秉之激动的情绪。
“旬文兄，其实你也无需如此自责，这件事本质来说并不怪你。”
“不怪我？”
卢秉之闻言有些傻眼。
他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难道还不清楚吗？
连他自己都在心中谴责自己，孟川竟然说不怪他。
这一瞬间，卢秉之甚至有些怀疑，孟川到底是不是皇上的人？
是不是想要清正朝廷，辅佐皇上了！
孟川心中更加无奈，面上还要柔声说道：“以如今户部早就已经烂泥一摊的状况，仅凭你一人，又能改变什么呢？”
卢秉之：“……”
这话倒是真的！
如果当初卢秉之不是选择与旁人同流合污，而是选择当一个清官的话。
他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唯一的结果，可能就是像他爹一样，被排挤和算计，直至死去。
甚至到死的时候，可能还要背负上一些莫须有的罪名罢了。
“当然，你做的事，也确实算不上好事，说你知情不报，你可有不服？”
孟川继续说道。
卢秉之连忙摇头：“没有，我的确知情不报，甚至还与户部官员同流合污，帮助他们隐瞒户部的情况。”
“嗯，你愿意承认你的过错就好。”
孟川满意点点头。
和聪明人讲话，尤其是这种比较老实的聪明人，还是很省力的嘛！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等一下，先生，其实……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卢秉之打断了他的话。
这件事也埋藏在卢秉之的心中很久了，如今，既然已经决定要加入孟川。
他着实是不吐不快！
否则一直将心中的念头憋着，他感觉自己早晚会被憋出什么毛病来。
“你有什么疑惑，尽管说来。”
孟川点头，示意他尽管问。
不就是问题吗？
他这个人，最擅长帮别人解惑了！
“不知道先生可在朝中为官？担任何职位？真的能够代表皇上吗？”
卢秉之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异常坚定的问道。
他愿意当一个保皇党，也愿意与其他的保皇党联合不假。
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代表皇上，得到他的支持和帮助的！
就比如说面前的孟川。
卢秉之心中对于他十分感激，比较孟川可是他母亲的救命恩人。
不过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十分危险，若不确定孟川的身份，他始终还是无法完全信任孟川。
“你能有这样的警惕心，很好，我不会怪你。”
孟川点头：“既然你问了，那告诉你也无妨，原本我也是打算告诉你的。
吾乃皇上亲封的锦衣卫指挥使，孟川，想来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卢秉之：“……”
他的眼睛瞪圆，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孟川。
脸上吃惊的表情，丝毫没有掩饰。
或者说，因为过度震惊，他早就放弃了表情管理。
孟川？
锦衣卫指挥使？
作为户部官员的卢秉之，还真听说过孟川的大名。
而且在户部当中，有许多人都私底下暗骂孟川是皇上的鹰犬。
就是一条走了狗屎运，会咬人的狗。
可卢秉之无论如何都没有预料到，孟川会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看着就像是白面书生的人物！
这和他印象中，皇上鹰犬的形象不符啊！
“您，真的是锦衣卫指挥使，孟川孟大人？”
卢秉之还是不确信的问了一句。
“没错，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孟川是也。”
孟川点头。
难道还有人会冒充他的名头不成？
他现在的名声在那群与女帝作对的人刻意宣传之下，可算不上好。
“我，我当真是没有想到，孟大人竟然会如此的年轻有为，让我大开眼界。”
卢秉之艰难地点头，终于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