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墙壁上，那些早已死寂了数百年，甚至数千年的古老防御符文。
一个接一个，重新亮了起来！
先是微弱的白光，然后越来越亮，越来越炽烈！
光芒蔓延开来，形成了一片金色的光幕。
原本被侵蚀得破败不堪的墙体，在光芒的流转之下，竟然开始了自我修复！
一道道裂痕缓缓愈合，一个个缺口被新生的金属填、满。
不过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一段长达百米溃烂的城墙，竟然变得完好如初.
甚至比堡垒的其他地方，更加坚固，更加神圣！
金色的符文之光流淌不息，散发着强大而纯净的能量波动。
之前那名半身溃烂的年迈天使.
只是被这光芒照到，身上的黑色魔气便如同遇到了克星，发疯似的向外溢散，然后被光芒彻底蒸发。
他身上溃烂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我……我的身体……”
他颤抖着举起自己的手，那只本该枯槁如树皮的手，此刻竟然恢复了年轻时的饱、满与光泽。
他体内的神力，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着！
死寂。
城墙之上，再一次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现在，你还觉得，那道风暴是无法穿越的天堑吗？”
艾莉娅平静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赛琳娜僵硬地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艾莉娅。
她终于明白，艾莉娅的自信，从何而来。
拥有这种匪夷所思的力量，那个所谓的灭世风暴，在她眼中，或许真的只是一道稍微麻烦点的路障而已。
“我不明白。”
赛琳娜的喉咙干涩无比，她艰难地开口，
“就算你能穿越风暴，抵达中心。”
“那个深渊裂隙要如何摧毁？它连接着深渊的本源，能量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这是最核心的问题。
就算你能过去，就算你强大无比，但面对一个源源不断涌出敌人的泉水，个人的力量终有耗尽的时候。
“谁说要摧毁它了？”
艾莉娅再次抛出了一个颠覆她们认知的话语。
她抬起手，掌心向上。
“混沌，是万物之始，也是万物之终。”
“它可以吞噬深渊，也可以孕育神圣。”
“我要做的，不是摧毁。”
“而是，净化，然后封印。”
“用混沌的力量，在深渊裂隙的源头，将它从这个世界，彻底隔绝。”
净化，封印！
“这……”
赛琳娜的大脑，已经彻底过载。
她看着艾莉娅，看着她掌心那枚散发着无限可能的混沌结晶。
她知道，一个选择，摆在了她的面前。
是继续抱着她们那套早已被证明是走向灭亡的血腥法则。
死在所谓的战士的荣耀里。
还是选择相信眼前这个如同神明降世的女人。
赌上整个风暴壁垒的命运，去迎接一个她们完全无法理解，却又充满了无限可能的未来。
艾莉娅没有催促她。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将那枚混沌结晶，递到了赛琳娜的面前。
“风暴壁垒的最高权限，在你手里。”
“士兵的意志，也由你来引导。”
“做出你的选择，指挥官。”
赛琳娜的呼吸，变得无比沉重。
她看着那枚近在咫尺的，仿佛蕴含着一个新世界的灰色结晶。
她的手，在剧烈地颤抖。
“好。”
“风暴壁垒，第六任指挥官，赛琳娜。”
“向您移交最高指挥权。”
轰！
艾莉娅没有丝毫的意外。
直接下达了成为最高指挥官后的第一道命令。
“所有小队，撤回城墙内部。”
“放弃外层防御。”
命令简洁，却让所有人都是一愣。
“大人！”一名副官忍不住上前一步，“放弃外层防御，魔潮会直接冲击堡垒本体！”
“到时候……”
“执行命令。”
赛琳娜深吸一口气，对着他挥了挥手。
“执行命令！”
“是！”
尽管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安，但命令已经下达。
城墙上的天使们开始迅速而有序地后撤，放弃了他们坚守了数百年的第一道防线。
很快，空旷的城墙上，只剩下了艾莉娅和赛琳娜等少数几人。
“现在，你要做什么？”
赛琳娜看着艾莉娅，她想知道，这个女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艾莉娅没有回答。
她只是走到了城墙的正中心，将那枚“风暴之眼”放在了地上。
然后。
“莱姆。”
“咕叽！”
史莱姆从她肩头一跃而下，小小的身体像是一滩液体，直接覆盖在了风暴之眼上。
嗡——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莱姆的身体开始剧烈地蠕动，膨胀！
一道道灰色的混沌能量，如同潮水般从它体内涌出，通过风暴之眼，疯狂地注入脚下的空中堡垒！
整座巨大的堡垒，都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嗡鸣！
“你，你在用混沌能量侵蚀堡垒的核心？！”
赛琳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风暴壁垒是以圣光水晶为核心建造的，是神圣属性的造物。
用如此精纯的混沌能量，不，这简直比深渊魔气还要可怕的能量去灌注它，这和直接引爆它有什么区别？！
然而。
艾莉娅依旧没有理会她。
她的双手，凌空虚按。
庞大的精神力，顺着混沌能量的洪流，瞬间遍及了整座堡垒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条能量回路！
“以混沌为基。”
“纳万物为己用。”
“圣光，亦是能量的一种。”
“深渊，也不过是另一种形态。”
她口中吐出晦涩难懂的音节，仿佛在吟唱着古老的咒言。
下一秒。
轰隆隆——
整座风暴壁垒，剧烈地颤抖起来！
堡垒下方，那道本已岌岌可危的圣光护盾，在一瞬间，彻底破碎！
“完了！”
赛琳娜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魔潮涌入，堡垒分崩离析的景象，并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
是一道灰蒙蒙的，仿佛混沌初开般的全新护盾，从堡垒的基座猛然张开！
这道护盾，比之前的圣光护盾厚实了十倍不止！
那些低等的魔物，在接触到护盾的瞬间，直接炸裂开来。
“这……这是……”
赛琳娜和她身后的天使们，已经彻底失去了语言能力。
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个可以吞噬魔潮，并且将之转化为自身能量的护盾？！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数万年来关于能量对立的认知！
这还没完。
奇迹，才刚刚开始。
嗡！嗡！嗡！
堡垒内部，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
那是堡垒各处受损的防御符文，被混沌能量激活、修复、甚至强化的光芒！
那些被魔气侵蚀了数千年的区域，在灰色能量的冲刷下，污秽尽去，重新焕发出神圣的光彩。
甚至于，那些原本只能被动防御的符文阵列，在混沌能量的催化下。
竟然开始主动地从虚空中汲取能量，进行自我修复和升级！
整座风暴壁垒，仿佛从一个垂垂老矣的病人，变成了一个拥有无限活力的，正在疯狂生长的生命体！
“咕叽！”
莱姆完成了能量的灌注，身体缩小，重新跳回了艾莉娅的肩头。
而那枚风暴之眼，此刻已经变成了灰色，表面流淌着混沌的光晕，与整座堡垒的脉动，融为了一体。
“从现在起，它叫‘混沌壁垒’。”
艾莉娅拿起地上的“风暴之眼”，抛还给赛琳娜。
“它的防御，足以支撑七天。”
“七天之内，魔潮攻不破它。”
赛琳娜下意识地接住罗盘，感受着其中传来的，那种生生不息的。
仿佛与整个世界都连接在一起的磅礴力量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七天……
她们过去连支撑七个小时，都是奢望。
而现在，这个女人，在短短几分钟内，就为她们争取到了七天的时间。
以一种她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
“卡西尔。”艾莉娅转过身。
“属下在！”卡西尔激动地单膝跪地。
“你和你的兄弟，负责巡守内城，清剿所有被渗透的魔物，安抚士兵。”
艾莉娅下令，“我不希望我的后方，出现任何乱子。”
“遵命！保证完成任务！”卡西尔的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赛琳娜。”艾莉娅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前任指挥官的身上。
“在。”赛琳娜的嘴唇有些干涩。
“混沌壁垒的控制权，暂时交给你。”
“在我回来之前，守好这里。”
艾莉娅的语气，不容置疑。
这既是信任，也是命令。
赛琳娜握紧了手中的灰色罗盘。
她知道，自己已经和这条船，彻底绑在了一起。
“是，大人。”
她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做完这一切。
艾莉娅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她转过身，一步步，走向城墙的边缘。
走向那片连接着天与地的，恐怖的灭世风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的身上。
看着她那并不算高大的背影，在毁灭性的风暴面前，显得如此渺小。
风暴中，紫黑色的闪电狂舞，空间裂缝若隐若现。
光是站在边缘，就能感受到那股足以撕碎神魂的恐怖力量。
她真的要一个人进去？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艾莉娅停在了城墙的尽头。
她没有回头。
也没有留下任何豪言壮语。
她只是，向前，跨出了一步。
整个人，如同投入大海的一粒石子，坠向了那片代表着绝对死亡的混沌风暴。
“大人！”
卡西尔失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