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妇人神色一变。
白年抿唇不语,不收玉佩,也不勃然大怒提出离开。
上了年纪的老前辈都很少收徒弟,她也曾拜托顾青帮忙打听,但人家都一口回绝了。
这就很尴尬了!
她的情况,不是上学能解决的。
她缺少的是生活经验和与不熟悉职业的共情能力,而非基础演技,参加成人高考重新上学也白搭,倒不如跟着老前辈们好好磨练。
好不容易搭上一条线,白年不准备放弃。
她这次返还玉佩,并不是无端发难,只是稍微展示一下她的獠牙。
她又不是人人揉捏的软包子,可以随便把不知情的她当做傻子玩弄。
学习可以。
拜师可以。
甚至她可以接受在师父心中只是一个替身。
但她要堂堂正正告诉他们。
她是白年!
不会为了迎合他们去学习另一个人。
这是她的底线。
良久未语的老妇人看白年不肯开口,不知所措地看着周良。
周良也是紧皱眉头,好半晌,才把白年手上的玉佩接过:“既然年年不想要,那就算了吧。”
老妇人急道:“怎么就算了?”
她急切得像是一个真正的幼童,为无法到手的新鲜玩具而伤心。
身边的男朋友似有冷气涌出。
白年凑过去,拉住男朋友的手,轻轻对她摇了摇头。
老妇人有一双很干净的眸子,似是通透的琉璃珠,藏不住任何的情绪。
可下午的两个小时内,白年从无所不能的互联网上找到了老妇人曾经的表演。
她在那双眸子中见过太多复杂的情绪。
与如今的清澈全然不同,无半分相似之处。
老妇人名叫卢香梅,在业界地位不俗,不过从她十年前淡出众人视线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人前。
但她的作品,每一部都塑造了一个不同的人物。
她可以是意气风发的女强人、也能是唯唯诺诺被欺凌的小媳妇、有时还会扮演心狠手辣的人贩子…
她的角色,差异极大,可每一个角色都是一个全新的人。
没有任何她自己的影子。
她那不是扮演,她好似真的成为了剧中的人物。
那优秀的演技,仅仅是在屏幕外观看,都让白年热血沸腾。
她好似重新回到与孔琼英对戏的一瞬间。
被牢牢锁住心神,无法反抗,被情绪支配,一瞬间被对方拉扯到无法自拔。
这是顶级演技带来的碾压。
“我不介意师父把我当成替身。”
“我只说一句,无论再像,我终究只是我。”
她不愿意放弃这个学习的机会。
她要做,就想做最顶尖的演员。
哪怕前路再坎坷,她都要去闯上一闯。
白年看向旁边的男朋友,眸中星河璀璨。
她的爱人优秀至此,她自然要努力站在他身边,不落分毫!
风恒握紧小姑娘的手。
她的手又嫩又软,连指尖都透着粉嫩。
但风恒犹记得,初见不久,她手心还有没褪去的青紫。
那是戒尺一下下打上去的痕迹。
从小就受尽学习苦楚的小姑娘明知前路坎坷,却从未选择逃离。
她不怕疼,不怕苦,不怕被人当做替身。
可风恒不忍心她留下。
“我们先走,留卢师父想一想。”
风恒抿抿唇,提出离开。
只要还有时间拖延,他就能竭尽全力为小姑娘寻找更合适的师父。
白年点点头,却回眸一笑。
“我就在剧组拍戏,想清楚的话,师父来找我吧。”
车内,风恒紧紧攥住白年的手腕:“我们不学了。”
他声音低沉,望向小院的眼神冰冷到吓人。
似是在考虑如何放火烧掉这个院子。
以及,里面的人。
白年早感觉到他压抑着的愤怒。
从那块玉佩被拿出来开始。
“学嘛!钱都花了,不学多可惜呀!”
“那么多珠宝首饰,还是特制的,多贵呀!”
白年打算耍赖。
嬷嬷教导过她,耍赖撒娇有时候比刚强坚持更得男人欢心。
风恒漆黑的瞳孔中压着沉沉怒气,不是因为白年,却是为她而压抑。
以他的脾气,早在卢师父拿出玉佩的时候就拂袖离去,根本不会同他们多说一句废话。
压力迫降,白年继续耍赖:“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学的,您也知道的,我就希望能在演技上做到极致,这是我的梦想嘛~”
小姑娘软语温言,奶音上翘,更勾人于无形。
风恒深吸一口气,黑眸中怒气渐退。
白年毫无所觉,仍在喋喋不休地解释,樱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奶音也似仙乐梵音,令人沉醉。
“并非定要找她。”风恒沉吟片刻。
“可目前找不到更好的师父呀!”白年理直气壮。
“不许。”风恒态度冷硬。
仅仅是体罚,就让他心疼不已。
更何况,演戏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还可能,会出现危险。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他见过戏子因入戏太深而走不出来,他担忧卢师父心怀不轨,会在教导的途中诱导小姑娘误入歧途。
以卢师父目前的表现,她极其在意与小姑娘肖似的那个“前任”。
而用技巧让小姑娘无声无息越发入戏“前任”身份,对卢师父并非难事。
他不愿意小姑娘去冒险。
“我知道你担心我啦~”
白年没生气,反而抓住男朋友的手,笑意盈盈。
“但你也知道啊,不管学什么都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你学武不也没少挨打吗?我原来跟着嬷嬷更是天天挨揍,我不怕挨打,不怕疼,我想学,想站到顶峰。”
她目光专注,严肃而认真:“相信我好吗?”
“我会赢过所有人,站在巅峰,证明给他们看,我可以。”
“我,足够优秀!”
足够,站到你身边。
白年眸子中燃着熊熊火焰,不管前路是刀山火海她都想要去闯一闯。
风恒眉头紧皱,沉默以对。
好半晌,风恒清冷的声音才又响起。
“为什么?”
为什么如此执着?
他从不在意虚名,又从来都在顶峰,不懂顶峰的诱惑。
白年微怔。
白年看他眸中真的装满了疑惑,莞尔一笑:“这是我的价值啊!”
和身为侍妾的她不一样。
在现代社会的她,有一生要追求的事业。
她的价值不再是生下儿子,传宗接代。
她有她的价值。
她有,她追寻的梦想!
“我不想你去。”风恒仍旧坚持。
他不懂小姑娘的坚持。
他只想保护小姑娘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