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很好。”刘半山带头鼓起掌。
白年和顾炎同时睁开眼睛,顾炎站起来,耳根有些发热。
他局促道:“你演的挺好。”
白年还没从情绪中缓过来,一颗颗豆大的泪珠开始落下,一颗一颗摔到地上,她的眼中,还是失去一切的悲凉绝望。
小芒连忙过来抱住她:“年年,是我呀,我是小芒,你现在是年年,不是阿与。”
白年趴到小芒怀中,片刻后,呜咽的哭声渗出。
小芒拍着轻轻拍着她的背。
顾炎面上写满担忧,和他之前追求的霸总人设完全大相径庭,几乎是把“着急”刻在脸上。
刘半山翻翻日程表:“诶,让年年休息两天,后面两天没她的戏份了。”
这是刘半山的经验。
他选的演员向来都是沉浸式,演出来的效果很真,但情感代入也是真的,所以,每次拍大戏之后,都会让演员回去休整两天,以防演员走不出情绪,影响后续拍摄。
“好,那导演,我先带年年离开。”
小芒给白年擦泪,白年情绪稍有和缓,和导演道别。
顾炎抬脚就要跟上去,被刘半山拉住。
“顾少,我问了你们剧组的导演,你这两天没有拍摄任务,就把你的戏份都集中在这两天,拍完之后你就能杀青了。”
“我明天有事?”顾炎怕白年走不出。
刘半山死死拉住他不放:“不行,顾少,你就这两天有空,我都跟那边的导演商量好了!这是通告单,你看看。”
顾炎无奈:“今天总没有我的戏了吧?”
刘半山松开手:“明天见。”
白年一回到房车上就将自己埋在小角落中。
她竭力忍住悲伤,可泪水不听她的指挥,还是固执的往下落。
姣姣拉过小芒:“小芒姐,年年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对劲。”
小芒叹口气:“我已经通知了青哥,咱们先回公司。”
这不是正常入戏该有的反应。
入戏只是沉浸其中,但却还能分的清楚现实和戏剧,只是走不出来罢了。
而年年,则像是根本分不清楚自己是谁,完全陷入了悲伤和绝望里面,就好像…
就好像真有的有一个对她很重要的人与世长辞一般。
顾炎一路小跑,他也不知道为何会心急如焚,敲敲房车门,小芒探出头来。
“顾少,您怎么来了?”
“年年没事吧?”顾炎沉下脸,“我上去看看。”
“不好吧。”小芒不太愿意让顾炎看到年年狼狈的模样。
顾炎的助理小飞哥立马接话:“年年沉浸在阿火的死亡中,看见顾少可能会好点。”
小芒让开位置,请顾炎进来。
再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死去的角色站到面前来的冲击力大,年年看到顾炎,应该能很快好起来。
顾炎进入房车,一眼就看到角落中抱住膝盖的女孩。
女孩很努力在克制情绪,可呜咽声却不绝于耳。
顾炎快步走过去,扶着她的双肩:“阿与,你看看我,我是阿火呀!”
白年根本没有反应,依旧埋头哭泣,呜咽声渐重。
顾炎沉思片刻,强硬的将她抱着膝盖的胳膊拉开,把她的头抬起来。
一张哭花了的小脸直直闯到顾炎的心中。
女孩眼眶发红,整张脸被泪水打花,一道道的黑线横七竖八。
原本可笑的造型被那一双水润的狗狗眼破坏,那双眼睛中,装着无尽的悲伤,被泪水冲刷的如同钻石一般闪耀。
“看看我,我还活着。”顾炎小心翼翼的开口。
女孩盯着他,好像清醒了一些,抽抽鼻子,嗓音低沉:“顾炎…”
“对,是顾炎,不是阿火,你也不是阿与,女人,我命令你好起来。”顾炎慌不择言。
白年轻轻咧开嘴角,可这个曾经练习过很多次的完美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
“我知道你不是阿火。”
她认真的看着顾炎:“顾炎,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好吗?”
顾炎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眼神。
以往的她,从来都是随意的,她那双眼睛中,好像写着“和我无关”,无论发生什么,她眼中常常含着一丝迷惘,可这一次,她眼神坚定又认真,温柔却又不可抗拒,顾炎不自觉点头:“好。”
房车下,小飞哥拍拍顾炎的肩膀:“顾少,追女孩是要一步一步来的。”
顾炎烦躁的揉一把头发:“风家那个疯子呢!这种时候怎么不见他?”
车子一路开到公司,顾青已经在公司门口等待。
白年比刚刚好了一些,不再流泪哭泣,只是眼神空洞洞的,没有灵魂。
她看到顾青,第一句话竟然是:“老板出去好久啊。”
“你想他?”顾青脑子一突。
钢牙黑旋风开窍了?明白老板的心意了?他受夹板气的日子要结束了?
“有一点吧。”白年很诚实。
这种时候,她确实挺想看见王爷带着温度站在她面前的。
她死前的那两秒,好像被无限放大,直愣愣的塞在她的脑子中。
即便她知道,如今已经换了时空,仍忍不住那股绝望。
她在这个时空中,只剩下王爷一个知道她身份的人。
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亲人。
连白奶奶也无法代替的,真正的亲人。
“那你不去找他?也不联系他?”顾青叹气。
白年很奇怪:“我联系了呀,老板没回复,应该挺忙,我就自觉改周报了。”
“真有你的,我是说你不跟他电话啊视频啥的?”顾青无奈道。
好的,他服气了,他直说还不行吗?
“我不敢。”白年直接拒绝:“也没必要呀!”
王府哪个侍妾不想念王爷?
也从来没见过谁敢在王爷外出时打扰的。
别说她们这些侍妾了,就连王妃,也从不在王爷做事时去打扰。
顾青:“……”
老板,我好怜惜你。
顾青不愿意再和白年多费口舌,将她送回宿舍让她一个人消化,扭头又投入了工作的汪洋大海中。
一个人的时候,那股子想念更加霸道。
白年躺在床上,时不时就会掉两滴眼泪,她默默吃饭,默默洗漱,默默刷手机,眼泪会莫名的一颗一颗滑落。
哭累了,她才抽着鼻子睡去。
夜已深,外面的灯红酒绿都归于平静。
床上的白年突然大喊:“不!”
她猛地弹起,月光下,她的房间越发空荡。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止不住颤抖,在枕边摸到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喂。”
电话的另一端,还带着睡意的清冷声线响起。
白年再也忍不住,捂着手机,失声痛哭。
风恒瞬间清醒。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捏着手机的手已经发颤。
“怎么了?别哭,我马上到。”